“岑妈妈,你快告诉他们,我是小主子,我是王爷的儿子!他们不能这么对待我!我爹是王爷……”
从隔壁相连的窗口又传来了嘶哑疯颠的吼声。
这些天来,这吼声都快成了厉原吃过饭后的常例。
想也知道,此时那个傻子正把脸拼命地凑到窗口,面目扭曲可笑,期望着自己能为他再说出点什么,好肯定他的贵人身份吧?
岑氏身在阴影之中,都懒得朝那个相连的窗口再瞄上一眼。
他们把自己和厉原关在相邻的囚室里,想来就是要听听自己和厉原会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吧?
岑氏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哼,大牢,她又不是没坐过!
倒是那个新来没几天的,大约就关在最顶头的那间牢房里吧。
那天拷问,发出的声音狼哭鬼叫,把这个没用的厉原都吓傻了。
那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难道也是……
却听得地牢尽头又传来一阵好似野兽嗥叫般的凄厉之声,细细分辨,似乎还能听出几个字眼来……
给我?
还有?
哼,没用的东西,这才关几天,就不行了!
被岑氏恶意地嘲笑着的‘没用的东西’正是邱丰。
他的待遇远远不如岑氏。
至少岑氏还能得着一条旧棉被用来御寒,他却是只有一地的干草。
每天送过来的吃食,亦不过是个冷硬的馒头。
做了那等生意十几年,邱丰也积攒起了不少的家业,家里一妻二妾,奴仆十几个,穿绸着缎,好不体面,不知底细的见了他,也要恭敬地称一声邱老爷。
他年近五十,儿孙都有了。
这一两年,他其实也有想过收手不干。
怎耐儿孙都不是有能耐的,文不成武不就,花钱倒是个个在行。
他若是不做了这违法犯禁的勾当,家里几十口人,吃什么喝什么?
做这等丧天良之事,他其实心里也是虚的。
有时也会到庙里去捐个香火钱,心存侥幸地希望他能这般一直不被抓到。
可惜这回怕是……
命搭上不说,也许连自己那一家子,都要跟着受牵连!
他也不知道抓他的是什么人。
行事狠辣大胆,无所顾忌,势力广大。
一问就是十六年前的旧事。
难道说,当年那个小丫头,真的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头不成?
这些年,他手上有了银子,也刻意地笼络过本县的师爷,县丞之类的,所以就算他们有所察觉自己做的不是正当买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若是这事牵连到了不能惹的人物,他们一转脸不认人绝对是可能的。
此时邱丰身陷牢狱,被拷打过的地方虽然是抹了伤药,但在这寒冷彻骨的气温之下,伤口好得极慢,四肢又疼又麻,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邱丰相信即使自己咽气,那些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所以他得在没被冻死之前,将自己的筹码拿出来!
他的命肯定是保不得了,但总能救自己儿孙一命吧?
因此,正当武安城里大多数人家正忙碌地准备着年夜饭时,某位王爷却是坐在摆着父王母妃画像的暖阁里,手里拿着一本名册。
这名册薄薄小小,墨迹犹新。
可上头的内容,却判定了很多人的生与死,贵与贱。
有的人,名字落在了上头,那就注定是要死无全尸。
有的人,因为多了他的名字,也许就能在苦海挣扎中盼得一线转机。
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
这本小册子,分明是本生死薄!
瑞郡王,翻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向有些大而化之,慵懒随意的神情也不由得为之一变。
“景安,你说,我若是随着这本名册追查下去,会不会,将京城里众多权贵之家,弄得地覆天翻?”
瑞郡王挑起眉尖,唇含一丝冷冷的笑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