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一直都不知晓吗?”小皇帝的声音竟有些许颤抖,这个沉稳世故的孩子,此时已经难掩心中的震荡。
太皇太后微笑,又变成那位慈祥的老妇:“那一年,他让高世开那个酸儒送上奏章,让老三来做太子,我自是不允,便将此事告知了先皇,他直到此时才知,那几个他引以为豪的儿子竟都是野种,他自是不信,以需用皇子鲜血做药引为由,滴血验亲,因而就此一病不起,老三被贬去庶守边疆,大权便落入你父与哀家之手。
先皇恨我母子入骨,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在他临终之际,依然命老二暗中动了手脚,要了你父的性命。”
“什么?皇祖母,我父并非落马而死?”轩辕子都的声音已是带了哭腔,今夜这一连串的打击已令这个少年快要撑不住了。
“你父骑术高超,再说,堂堂东宫太子,怎么会好端端的落马而亡,那是轩辕威做的手脚,先皇临终时许他江山,无非就是想看他与哀家斗得两败俱伤,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在西南边陲的老三却早已养虎为患。”
“可是皇室相争,受苦的是百姓,皇爷爷难道不顾天下百姓了吗?即使他不要百姓,难道他也不要轩辕王朝上午年的基业了吗?”
小欢暗暗称赞,这轩辕子都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竟能保有一片仁爱之心,比这他的皇爷爷皇祖母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就算是十个邱紫裳也配不上他。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如此,圣人如此,我等又有何怜,况且这些贩夫走卒又算什么!孙儿,成大事莫要有妇人之仁,皇祖母已有两百余岁,废置修练已久,现寿元将尽,才将此事说与你听,你本非轩辕皇脉,哀家也并非你的皇祖母,你继续侍奉我也好,不侍奉也罢,哀家都不怪你,这尘事之中的事,都已与哀家无关,哀家这一世,错就错在高估了自身,亦高估了男人,如若哀家依然有宗门依靠,有修为在身,他又能耐我何。哀家今日要告诉皇帝的是,轩辕威不可留,若要抑制,必先扬之,而那匹夫之勇的轩辕豪亦不可留,只有如此,你才能坐稳江山。”
太皇太后说到此处,顿了顿,接着道:“哀家这一世已然疲累,余下来的日子不想有人打扰,自今日起皇帝不必再来请安,十日后让人来收了哀家这副破烂皮囊便是。”
轩辕子都恍然大悟,从矮凳上起身,跪倒在地:“十日后皇祖母驾鹤西归,举国齐哀,山河同悲,皇祖母,孙儿虽非您的血脉,但自幼得您庇佑,这份哺育之情,孙儿只得来生再报。”
太皇太后口气平淡,如同在说一件平常事:“不要说来生,即使投胎转世,那都是以后的事,到时谁也不记得谁了,看好眼前吧,坐好你的江山,当好你的皇帝,好了,哀家累了,跪安,下去吧。”
直到轩辕子都抹着眼角走出暖阁,小欢才如梦方醒,原来这太皇太后只有十日的阳寿了。
暖阁内又恢复了平静,就连宫女也已退出。
小欢正待离去,忽然,那太皇太后又说话了,这次像是自言自语:“师父,吟秋已悔了,这几十年的情仇爱恨,都让师父料到了,是吟秋天真,误以为凭自己的一片痴情便可换来一世恩爱,没想到到头来全是错啊。师父啊,吟秋双腿已废,只能在这床榻之上,为师父俦告,愿恩师早修大果。”
虽然这位太皇太后同她丈夫一样的心狠手辣,但说到头也是痴情所致,小欢有些不忍,收起法器,现出身形,走进幔帐
太皇太后并没想到这暖阁之内竟还有人,但却并未惊慌,她眯起昏花的老眼打量着小欢,微笑道:“原来竟是位仙子,老身已是将死之人,不知仙子有何指教?”
小欢从乾坤镯里取出一瓶松柏清元丹,轻轻放在太皇太后的床头,这还是松若谷留下的,容珂说过,这松柏清元丹除了延命没有别的作用,此时正好用上。
“你不必现在就死,把这瓶丹药吃完,再活个大几十年没有问题的。”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多谢仙子美意,老身这一世不人不鬼,早已生无可恋,死对我来说只是解脱,若仙子不弃,可将这丹药转送我那皇帝孙儿,那孩子年纪虽小,却胸怀远大,又有仁慈之心,他日定是个好皇帝,让他长命百岁,那是百姓之福,轩辕之福。”
小欢点头:“已经送与你的东西,你看着办吧,告辞。”
说完,转身欲走,没想到太皇太后却又叫住了她:“仙子请留步。”
小欢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忽然颤抖着双手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枚玉符:“仙子,他日如遇到合欢宗的谢丹云谢仙子,请将这枚玉符交给她,告诉她,她那不肖的徒儿吟秋已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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