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微讶。
十一娘已道:“我娘家在余杭。当初令祖母过寿的时候,我哥哥奉父亲之命还曾前去贺祝。”
黄氏听着,表情中就有了几份亲切:“原来夫人是余杭人。我那时随家父在任上。”
“这就是缘分。”十一娘笑道,“那时候不认识,到了燕京也碰上面了。”
黄氏的笑容变得亲昵起来。
“都是旧识,大家坐下来说话,坐下来说话。”甘夫人听着,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
十一娘问起兰亭:“……怎么没见她!”
“正要和她大哥说话呢!”甘夫人笑着,让小丫鬟上了茶点上来。
十一娘就和黄氏说起江南的事来,自然也就把个杨氏冷落到了一旁。
杨氏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黄氏看了,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和十一娘说的更起劲了。
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毕竟是客人,再这样下去。杨氏要是翻脸,不好看的还是甘家。
念头闪过,十一娘正想和杨氏搭句话,兰亭走了进来。
她穿了件桃红色刻丝小袄,梳了个圆髻,戴了赤金耳朵、簪子,脸绷得有些紧,眉宇间因此而显得有些严肃。
见十一娘在场,她笑了起来,又有了往日那种明快。
“十一娘,您怎么来了!”兰亭忙上前携了她的手,“我听说刘医正每隔五天去给你复次诊。你身体可好些了?”
“渐渐好起来。”十一娘不想多说,简短地应了一句。
兰亭点头,也没有多问。
十娘就提出要去见见甘太夫人。
甘夫人并不意外——大家都知道甘太夫人和十一娘合伙做生意,赚了大钱。
兰亭听了忙道:“我一回来就被大哥接去说话,还没有去给母亲行礼。”然后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甘夫人好像有些不高兴似的,但还是派了个小丫鬟领她们去了甘太夫人那里。
路上,十一娘问兰亭:“我听你嫂嫂说,你大哥把你找了去。难道还是为州泉的事?”
可能是在值得信赖的朋友面前,兰亭的脸拉了下来:“……还说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他怎么向龚家的人交待。我劝他别和龚家的做运生意了——龚家家大业家,就是在海上舍了一艘船也不当是拔了根汗毛似的。我们家却是动了真筋。要是有个什么,岂不后悔都来不及。这样的话,大哥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了。真是让人烦透了。”又道,“你也看见了。我们虽然只有三妯娌,可各有各的打,各有各的心思。我这边要是为了娘家的事求了人,他们只怕立刻就知道。我到时候又怎么能挺起脊背来做人呢?”
没待十一娘回答,她们已在甘太夫人院子的门口。
两人打住了话题,跟小丫鬟进了屋。
甘太夫人见了他们,很是高兴。笑着携了十娘的手:“这些日子,我一会听到别人说你难产,一会听到别人说你血崩,把我说的都糊涂起来。差人了人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天天担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一娘笑着把情况简短地说了说:“……没事,虚惊一场。”
知道一切都好,甘太夫人露出个如释重负责表情,问起兰亭来。
“我也挺好的!”兰亭表情淡淡的,回答了几句,就要起身告辞。
十一娘惦记着谨哥儿,也准备打道回府,说了几句“下次再来看你”的话,和兰亭出了太夫人的院子。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在人的脸上,明晃晃的,却不刺目,只觉得温暖。
兰亭的脚步有些缓慢,轻声道“我昨天接到三姐贴身丫鬟送来的信,说三姐有了身孕。”
进门就有喜了,这是好事啊!
为什么兰亭的表情却这样的奇怪?
正想着,就听见兰亭喃喃地道:“结果被小妾气得小产了。”
“啊!”十一娘不由停下了脚步。
兰亭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望着十一娘苦笑:“我也没指望大哥去和蒋家理论,只想让他写封信去训斥一番。谁知道……”兰亭侧过脸去,眼角已有水光。
所以才选了今天回娘家给娴姐儿添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