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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钰是什么人?
老人家今年六十八,自三十六年前加入了华夏茶道协会后,便在业内有着赫赫名声。在六大类茶种中,黄大师对于黄茶的品鉴研究是深入骨髓,由其是对蒙顶黄芽的品赏,那是放眼整个华夏,也难有媲美的。
虽然黄大师在茶道圈内的名声恐怕不如高秋鸣大师那般响亮,但是一个能够让霍铮都附耳认真倾听的老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君山银针属于黄茶的一种,与蒙顶黄芽一样同是黄芽茶。如果说在场的人中有人自认为对君山银针十分熟悉,那他也不敢在黄大师的面前多说一个字,哪怕是自认出身h省、从小喝着银针长大的林奇,此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此时,只见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目光如炬,板着一张脸问道:“这20票,都是老头子我自个儿投进去的,投给48号,豫肖阁的那罐君山银针。你是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小友?”
虽然说的是“小友”,但是黄大师冷冰冰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
林奇刚才的话虽然表面上看是在怀疑豫肖阁贿赂评审,但听在有心人的耳中,他更是在质疑评审团的眼光,由其是投出了20票的黄大师的眼光。
这样的污蔑,对于一位圈内大家来说,无疑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想要让他脸上蒙羞。
林奇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起来,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腆着脸说道:“黄……黄大师,我不是质疑您的人品,但是这罐君山银针我觉得真不如我的那罐。他这罐的鲜茶原叶是在阴天采摘的,去年的洞庭湖清明前后断断续续下了七八天的小雨,这我也是知道的,您如果品鉴一下这罐茶就会发现,这种材质的茶叶根本不可能与我挑选的那罐相媲美。”
说着说着,林奇慢慢觉得底气足了,他挺了胸脯继续说道:“我的那罐君山银针是选自今年清明第二天采摘下的鲜茶,由我信任的一户老茶农家进行杀青等后期加工,全过程我自己都亲自参与到了。我敢保证,无论是从色香味形的哪一方面相比,我的这罐都肯定不比它的那罐差!”
林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我的这罐明明比他们那罐好上百倍”的话来,毕竟是面对黄大师的选择,他就是再怎样自信,也不敢直接夸下海口。
不知何时,罗闻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李云疏的身边,他听着林奇这话,小声在李云疏的耳边嘀咕道:“没想到……他的这罐也是今年新摘的鲜茶?那不和我们之前送选上去的那罐银针同源嘛。”
李云疏低低地应了一声,转首看向评审团方向。这一看,他的视线正好与霍铮的对上。李云疏微微一愣,望着对方轻轻颔首的镇定模样,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倏地明白了黄大师之所以选择他们这罐银针的原因。
李云疏再转眼看向黄大师,果不其然,只见这位一贯肃穆正经的老人毫不留情地冷笑道:“在这次品鉴大会开始前,我一共收到过七样黄茶,其中有四罐是君山银针。今年h省的气候极其利于贡尖的生长,这四罐中有两罐就是用在这种百里无一的绝好条件下采摘的鲜茶制作而成的银针,最后送选上来的。”
黄大师的目光在豫肖阁和雅品楼四个代表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继续说道:“而那两罐茶,就是你们b市的两家茶商送选上来的。但是如今,你们只能看到一罐这样堪称完美条件孕育的贡尖,也就是第三名的那一罐,这位小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奇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另外那一罐被我一怒之下差点摔到地上,最后又送还给了……豫肖阁。”
这话一落地,整个大厅内顿时哗然一片。罗闻的脸上红得发烫,他讪笑着向四周看过来的其他茶商们点点头,心里却在暗骂:这老家伙到底是帮谁的!居然把这种糗事都爆出来了!
林奇却更加不能理解了:“大师,既然您也认为他们豫肖阁没有这种眼光,那您为什么要把票都投给他们?”
黄老看着林奇沉吟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高秋鸣有没有告诉过你,茶叶最重要的是哪六个字?”
忽然被点名提问的林奇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答。
“是天时、地利、人和。”温和清亮的男声在整个大厅里响起,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刷的一下集中过去。只见俊秀清雅的青年沉着淡定地勾唇浅笑,道:“其中,天时不如地利,而地利不如人和。”
黄承钰大师用郑重认真的目光凝视了李云疏许久,最终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没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君山占有地利,所以即使有时气候不足,这儿的银针都必然远远强于其他地方的贡尖。”话说到这,黄老又转头看向一头雾水的林奇,话锋顿转:“你的那罐银针,你说是你亲自看着它成形的。老头子想问你一句,你叫赵蓊吗?”
林奇反射性地摇头:“大……大师,我叫林奇,刚刚和您说了的,我是高秋鸣大师的弟……”
“别和我说你老师是谁。既然你不叫赵蓊,那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你能制作好一罐极品君山银针?”
黄老不留情面的呵斥让林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赧然地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整个大厅里的人过了半晌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黄老则直接转过头,对李云疏说道:“这位小友,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豫肖阁是怎么请得动赵蓊来帮你们亲手制作一批银针?”
耀眼的灯光在天花板内上的水晶吊灯上反射映转,将青年白皙的面庞照亮。李云疏恭敬地俯了俯身子,不卑不亢道:“黄老,其实我也不认识您口中的这位赵蓊大师。诚如您刚才所说,天时地利皆不如人和,我仅仅是认为这罐君山银针的杀青和初烘技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够让人完全无视鲜茶在气候上的一点不足,所以在再三反复的考虑后,才选择了这罐银针。”
李云疏的话说完,黄大师却没有立即回应。这位一向严肃的老人家板着脸看了李云疏许久,而后者则淡然从容的回以谦逊的微笑,丝毫没有一点惧色。
良久,只见黄大师忽然朗声大笑起来,道:“哈哈,你这小友真有意思。赵蓊那老头隐退了二十多年,没想到去年手痒又做了一点银针,就被你们给收购了。你说的没错,人和,才是一罐好茶所最要命的东西。银针对采摘的要求极高,但是就去年那点小雨,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办法,但赵蓊还手到擒来的,平白给你们送上了一罐极品银针。”顿了顿,黄大师又问道:“我猜,你们这罐茶叶一定买的很便宜吧,是之前被我退回去那罐的……一半?”
罗闻立即高声回答道:“没没没,就四分之一不到。当初情人鉴赏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茶叶远不如之前被黄老您退回来的那罐,于是我们就低价买回来了。去年一整年的君山银针都便宜得很,这一批的我买了不少呢。”
黄老闻言嗔怒道:“奸商,真是奸商!那群不懂黄茶的庸人哪里知道这罐茶叶泡出来的醇正清香,赵蓊那一手杀青的功力,岂是现在那些小辈可以想象的?想要光靠一点嗅闻、察色就品出一罐茶叶的质地,那群小家伙还得回炉再造二十年!”
罗闻立即赔笑道:“是是是,黄大师您说的对!”
很明显,黄大师也明白和这种臭不要脸的奸商说话根本是浪费他老人家的时间,所以他干脆斜睨了罗闻一眼,便再也懒得去看他。
黄老转首看向一旁的李云疏,慈祥地笑道:“这位小友,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师从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