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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白五说闹不好还真得这样,我的主意是好好商议吧,要不这鬼戏要是唱到什么时候?栓成说我们接着摆桌招待,可他们也不能来真吃啊!
白五说哄鬼会不会?
戏团的头头想走却走不了,上头交代的要给秦局长家里好好唱上几场,他怎么敢走?可要回弓家院子里住着,却死活不行。当下大愣带着他们搬着铺盖卷到了官庄的几户人家腾开的窑洞里。大愣往回走的时候,脑子里头乱的跟散面粥(当地人用棒子面做的一种粥)一样,黏糊糊的,心说这叫个什么事。好好的事务最后成了这样,大愣到了门口也不想回去,圪蹴在沟边边上,两只胳膊别住支着脑袋。
天是黑透了,可是初六的月亮,还是露出了些明明。心儿圪烦的不行的大愣支了一阵脑袋之后,脖颈发僵起来,他扭过来扭过去的想得爽些,却叫西长坡那边的影子把两只眼给拽了过去。初六的月亮就是个月牙牙的光,看也看不机明。大概是几个人,没准是来官庄准备看黑夜的戏的,应该是外村的。大愣觉得这些人走这么远,也不带个照亮的东西,能看见道儿?也不怕跌到沟里?
大愣想着招呼一声,以来提醒来人注意,不要跌进沟里,官庄人家门口的地处也就两三米来宽。二来就是告诉来人今儿黑夜没有戏。他朝着那几个动起来慢慢的影子大声说了几句,对方却没有停住,还在往前头走。大愣心说不对,赶紧朝着院里叫润成出来。
润成正在西房里伺候香香脱衣裳歇着的时候。听见了爹的叫声,变了声的叫唤,叫润成心里一紧,他把擦脚的手巾甩到盆子里,赶紧出了院子。刚走出去。想起黑洞洞的,又回去拿出了电棒子。出了大门,看见爹在沟边边上站着,身子朝着西边。润成把手电也朝着那边,照过去什么也没有。大愣叫润成跟他到长坡跟前看看,看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大愣说自己看见的影子。怎么没有了。润成看看长坡那边,叫爹先回去,他进了弓家的院子。
大愣这阵哪儿敢叫小子一个人进去,他也跟了进去。听见了叫唤宝成栓成也出来了,父子四个都进了院子里。白天人们在里头坐着丢下的瓜子皮、糖弹弹纸满地都是。踩上去沙沙的声音,院里很黑,什么也没有。润成本来以为爹看见的影子应该跟弓家的院子有关,可是这下他感觉自己想错了。父子四个没看见什么,之后出来闭上了弓家院子的门。吱扭两声之后,门关上了。电棒子照上去,大门上的红油漆因为年深日久早就跌落的差不多了,露出来里头的黑颜色木头。从圪台底下看着就叫人心不安。
父子死人在门口道聊了从开始发生的日怪事。断来断去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们。用宝成的话说,做事务招来鬼了。这叫大愣给呛了一句,大半夜嘴里不要鬼啊神啊的。院子里的灯光从大门里照出来。父子四个的影子落在了对面的南坡上,晃晃悠悠,又高又大。小妮儿出来了,抱着铺盖。家里住不开,大愣给他们两口子在其他人家寻了睡处,父子们就歇了。临走时。大愣给润成说了一句,黑夜你操心些。润成没反应过来。往常都是娘给他说,意思是黑夜记得招呼着些香香。可是今儿轮到爹说了?他想想爹的意思应该是叫他注意弓家院子里。
忙乱了一天。心里还不得爽,提溜着从大早到了黑夜。事务办的怎么样也顾不上说了,这时大愣心里想的是戏还有法给官庄人唱上吗?他思来想去,得叫栓成给人家好好说说,好歹给唱上几场再走。心里有事,睡也睡不着,眼皮子都涩的不行也睡不着。
除了大愣家里的人,官庄人们本来已经都睡了。本来嘛,有大事还是有小事,也是秦家的事,谁有这个闲心替别人家里多忙乱呢?包括二平师父,回来之后也是吃了根烟,叹口气睡下了。官庄人谁能想见,看不上戏了,却看上了想看,看了却后悔的事。
到了半夜的时候,弓家的院子里踢里哐啷响动起来。要是大白天,这些声音还真没多肯响(当地方言,就是响声大的意思),偏偏半夜响动起来。官庄的狗想都没有多想,一个叫唤其余的都开始叫唤。各家各户的人都叫闹腾醒了。呼和了几遍,大狗小狗都不搭理人,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地叫唤。随着狗的叫唤,养了鸡的人家里鸡的乱叫。鸡叫声人们能听出来,不对劲,这是在鸡叫厉害的牲口撵着走的时候才有的。每家每户根本听不见其他人家是个什么状况了,耳朵光是招呼自己院里的叫唤声就忙不过来,这还睡什么觉。
因为是在人家的窑里睡觉,大愣嫌不习惯,根本就没有脱衣裳。听到响动他拖着自己不太利索的那条腿几步就从窑里冲到了院子里。这家人开了院子里的灯,看见了用木头杆杆订成的鸡窝里,不管是公鸡还是母鸡都没命得往杆杆的缝里钻,这是要出来?窝里有什么吗?这边还闹不机明的时候,门外有人捣门。是二平师父,来寻大愣。
二平师父把大愣拽了出来,指着西头的那个院子,叫大愣看。大愣看看那边的院子,看看院里脑袋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叫唤的大狗,心里大概有些机明了,弓家院里有事了!他甩开大步往那头走,二平师父跟着走叫他给推回去了。
这时候的弓家院子里,亮哇哇的一片,院里的光像是装不下溢出来一样,都粘在了院墙跟房顶上。在黄白黄白的光里,有些晃晃悠悠的影子乱动。大愣打着个电棒子,却没有照路,官庄的道儿走了一辈子熟得很,就是官庄经常出的日怪事叫人招架不住。踢里哐啷的声音从院里的各个方向钻了出来。惊动了全官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