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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启亮大军在后面的山头,看见前锋军左翼出动,他的副将问,“申时轶出动了东、突厥人?”
邵启亮仔细观察着高昌国城都墙头和大门的情形,缓缓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副将知他虽平素不拘小节,但实则大事上从不糊涂,便不做声,且远观来看,便多出几分理智,那城门之洞开,城头上兵勇突然退去,似乎却有不寻常处——难道城内真的内有玄机?让突厥人去试探,未尝不是个好主意,且这大军统帅仍是大晋,哪里还怕真被他们抢去头功?这样想来,便也将屁股稳稳得坐在马上,继续用千里眼观战。
左翼先锋潮水一般涌入城池,申时轶命,“破门。”
工兵们得令,城门被推碾破裂,不再具有关闭的功能。
一刻钟了,里面似乎非常顺利,登上城头的大晋兵士们也向这边挥旗示意。
方才被强压着以泥堵嘴不能说话、仍跪在地上的将官使力抬头看向马上,一名副将道,“殿下,总攻吧!”身后的男儿们都促马点地,激战亢奋的心情快要关不住了。
申时轶面容沉肃,发令,“佯攻。”
“什么,佯攻?”
“某的话听不懂吗?”
军令如山,副将脸上的肉快扭曲了,愤愤得背过身去,传令下来。
大军压上,只不过既为佯攻,便是声势震天,实际却并不快速入城。申时轶又命大军激起大片扬尘,一时间城池外但见黄尘滚滚,看不清战况。
邵启亮的副将自言自语喃喃道,“这是要做给谁看?”
城池边缘,申时轶与几名副将已逼近城门处,方才一番喊杀,已又有约两千名士兵入城,里面的抵抗并不强,一名副将率先跃入城中,但见城郭破败,百姓们应都龟缩于家中,空荡荡的街道上全是大晋的士兵,只有微弱敌兵还在负隅抵抗——这当是控制住了城都。他心中一面暗骂申时轶过于把敌人看得高了,做作谨慎,一面却突然觉得脚下晃动起来,正惊疑时,脚下的地面陡然间迅速坍塌,他暗叫一声不好,心下骇然,奋力驭马想要逃离开这突然间的坠落,但哪里来得及,旁边的士兵显然与他一样猝不及防,但听巨大的轰鸣和人们惊疑的呼叫声,整个城池的路面都塌陷了,数千名士兵,齐齐落入坑道中。
虞盛光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迟疑,床顶的芙蓉花雕刻的承尘映入眼帘,与视线一起恢复的,还有那天晚上她无意间偷听到霍煌与人的对话——他说要杀了他!她心里头一窒,苦涩的紧张像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头脑里一片令人作呕的晕眩,她昏睡了几天?前线怎么样了?
半晌,虞盛光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唤,“色戒,春衫……”
申牧下罢朝,走出大殿,其他的臣子们,有意无意间与他保持着距离,有的带着刻意的躲避,有的看向他,则带着探究和些微的同情。申牧目视前方,将这一切都视作不见,状态从容得向前走着,与平素无二。
迎面遇上一乘肩舆,金色和白色相间的车辕、顶盖纱幔,里面的人也看见他,轻轻唤了声停,一张昳丽俊朗的脸从里面探出来,和气得笑道,“是豫平郡王殿下。”
申牧停下脚步,看向他。
“听闻殿下的兄长即刻就要发丧了,您不回去?”侍从揭开帷幔,弥安躺靠在椅背上,“啧啧,这宫廷有什么好,殿下连兄长的葬礼都不回去参加了——不过,好像殿下一直是不那么注重亲情的人,哦?”
申牧面色平静无波,“若天师无事,本王先别过。”
“哦,”弥安轻轻拍了拍脑门,“我怎么忘了,不是殿下不愿意回去,是陛下娘娘她不让您回去——楚国夫人的手下,怎么会被发现与您有关系?杀害陛下的胞妹,这可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