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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的吞了口唾沫擦了擦嘴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已经悄然醒来的罗伊,眨眨眼朝她示意了一下,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我背上跳了下来,静静的迈着碎步跟上了前进的我。
向小便利店靠近的过程中,传到我们耳中的话语声也变得大了起来,但即使我拼尽全力也无法听得清楚这其中所说的话语内容是什么。终于,我在卷帘门前停下了脚步,右手向后一摆,要求罗伊不要再前进,因为即使是这样我也无法保证在里面的到底是丧尸,还是人类,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容得有半点疏忽。
“有人么?”我把头探上前小声的叫唤了一次,但是却并没有得到所期望的回答,里面的声响和初时一样没有变过,“请问有人么?”这次我壮起胆子加大了嗓门,但里面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似的,完全没有一点该有的反应。
我沉住气蹲下身去,吸了口气一把将那厚重的铁门高高拉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哗哗声,里面的暖黄se灯光也随即投she了出来,我眯起眼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内里并没有任何人,但是从声音之上来听交谈者应该就近在咫尺。
“罗伊,你就呆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什么个状况,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知道么?”我拉过一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我转手从桌上抽起一根不知用途的木棒,寂静无声地走进了通往内屋的通道,里面的灯光和外面相比更是黯淡了不少,视觉适应过来之后,我很快的便发现了那在几步开外走廊尽头处的一个消瘦的身影。
我谨慎缓慢的向前靠拢了几步,这才看清对面站着一动不动的是一位老者,他此刻正盯着墙上那副正对着他的画像,仿佛自身是一根柱子般,只是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很抱歉年轻人,我走神忘记招呼你们了,就请先在外面坐一坐吧,我一会就到。”僵持了一会,他终于用一副无神的眯眯眼瞥了我一下,然后又继续把视线投向面前的画像之上,而一直存在我心中的大石也终于是落了下来,对方明显的是正常的人类,并不是该死的丧尸。捏了一把汗的我也是不经意的在扭头的瞬间,我看到了那幅画之上的,是一位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
我稍微错愕了一下,还是果断的走了出去。
“罗伊,今晚我们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吧,里面还有一位老人家在,真是太神奇了。”我也如释负重的坐了下来。“真的嘛,真的很神奇啊,这里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啊?”罗伊吃惊的看着我,但是正在抚摸怀中小黄猫的手却并没有停下来,看来是安心了不少。
“咳咳,让你们久等了。”老人家很适时的走了出来,拿出了两杯温温的茶水摆到了我们的面前。“我叫罗伊,谢谢您。”罗伊小心的接过了杯子,然后十分礼貌的自我介绍和道谢。“我叫贺易昕,多谢您的招待。”,我也赶忙站起身来道谢。
“没什么,今晚你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吧,正好现在有几间空着的房间,你们随便用吧。”他叮嘱了一句,便转身yu走。“老人家请等等。”但是我却脱口将对方给叫住了。
“我想问问,现在这里就你一个人住么?”我放下了杯子客客气气的问道,“对没错,就是我一个人住而已。”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副画上的,是我过了世的妻子。”他看了看罗伊,“她和你一样,都很喜欢小猫,好了,晚安。”言罢,他又起步走回了内屋。
额,我好像有点多事了…
也是现在我才注意到了那挂在了墙壁上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档大概是一个星期前的娱乐节目的录像,里面不断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由于音量并不大,所以就被我们我以为是有人在屋里交谈着,也差点是小的听不见了。
忽然就是那么一瞬间,名为恐惧的汗液同时强行从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里排出,看着老者消失的转角处,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无所适从,而罗伊也似乎发现了什么,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袖,一点劲也没松。
一个诡异yin沉的老者独自一人面对着亡妻的画像自言自语,这,说明了什么??
罗伊的小脸已经变得煞白。
她一个劲的向我打着“离开此地”的眼神希望我赶快离开这间yin森的屋子,拽着我袖子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了。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还是冷静了下来,因为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没有了恐惧的感觉,我看着刚刚那昏暗的通道,却变得越来越平静下来。
然后不知不觉间在想起了老者的眼神之际,我又忽然多出了另外的一种感觉,虽然无法用言语来讲其表达清楚,但是总而言之,在那森森的眼神之中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得到恶意的存在。而一旁的罗伊看着我呆呆的样子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想法。
“贺——易——昕!!!!!!!”
听到这叫喊我一个失手将塑料茶杯摔得老远,因为就在我慢悠悠的镇定的喝着杯中茶水的时候,罗本君像一只丧尸般从店铺的卷帘门缝里匍匐着进了来,一脸怒视着表情相当jing彩的我。接着又直起身将外面的三个大背包拖了进来,然后转过身一把将我扑倒在地,这神情和我当初遇到的那只丧尸犬无二,甚至要更加的生动,“你这混蛋,我家罗伊在哪?”
“哥,我没事啦……”在一旁也吓得不轻的罗伊终于是走了过来制止了兄长的暴力行动。“哎呀妹子!”罗本一把跳了起来,把妹妹从头到脚检查了好几遍才善罢甘休。“小伊,你说说这混蛋今天有没有欺负你,不用怕,哥哥帮你揍他!!”他说着又使劲朝我挥了挥拳头。
“哥哥你够啦!!!”罗伊终于忍受不住一把堵住了对方的嘴,一脸的羞愤。“啊哈哈,是我太激动,是我太激动了,我这不是害怕你们出了什么事嘛,扔下了两个书包就跑了。”他这才过来将我一把拉起顺便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一脸调皮至极的笑。你害怕担心?谁信你啊,我要是说出来我背了你妹妹几公里的路你还不要把我给吃了哇!
该死的妹控!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老者皱着眉快步走了出来,一脸不快的看着新加入的罗本,“啊老伯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打搅你了,我是罗伊的哥哥。”罗本一看形势不对赶忙站出来道歉。“那就请你们赶快去休息,明天就离开这里吧,恕我不能继续留你们下去了。”老者说完又再度不紧不慢的走开了,留下了我们三人在客厅面面相觑。
“哇,这个老头似乎很难相处啊,还好不是立马就将我们赶出去。”罗本小声的向我们吐着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怪就怪你这家伙不早点来,人家一开始见我们两个人已经相当勉强了,现在再加上你一个,食物和饮水就很难得到保证了,恐怕这样就不大高兴了吧。”我思索了一会白了罗本小弟一眼。“你啥意思,你看我这一路上要拿三个这么重的书包容易么我,好哇,现在你都给赖到我的身上来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就这样,我们两个像傻子一般的继续吵了起来,罗伊怀中的小黄猫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一旁的茶几地下,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们几眼,有继续趴下身来继续沉沉睡去。
“你们不要再吵了!!!”两面受敌的小罗伊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大发雷霆,狠狠地将我们两个人分开。“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讪笑了几声,从书包里掏出几包东西:“今天我们走了那么多的路也累坏了,而且罗伊的身子也不大舒服,所以我们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然后明天一早继续去赶路。”我不再说什么,我撕开包装纸就吃了起来,他们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乖乖吃起面包来。
在我们的共同要求之下,罗伊先行到了浴室里洗澡,罗本则趁着空闲到房间里收拾行李,而无事可做的我,便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走廊里,静静地欣赏着挂在走道尽头的那幅画。
这是一幅细腻得让人发指的肖像画,先由铅笔勾边,然后局部用水彩上se,但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幅画已经被不知道修改了多少遍了,我这些学过绘画的人可以看出,这幅画绝对不可能是由一次作成的,因为若是仔细观察画上的笔迹的话,可以发现基本上每一处边线都有重复不断勾勒的迹象,很多的彩sese块也是经过不断地填补才能形成这种美轮美奂的效果,所以我断定,这幅画基本上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勾勒一遍,这也说明了作者对这幅画的爱惜程度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表达出来了的。
这幅画只描绘了女子的上半身,因为它着重突出了女子身上的那种清新脱俗的气息,一身子朴素的衣裳,乌黑的密发被放置到了肩后,她的脸上没有过分夸张的表情,就是那么淡淡的笑着,含蓄而优雅,仿佛一切事物都与她无关似的,看着看着,一不留神便会被这幅画作所吸引。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么?”在我走神之际一个平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连忙转过头,发现老者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虽然嘴上是在和我交谈着,但是眼神却始终注视着画像。“你觉得这幅画,如何?”他见我有些不知所措,索xing换了个话题。
“嗯嗯,画的非常棒,从画作的修改次数以及综合来看,这是一张非常好的作品。”我如实的说出了内心的赞叹之情。老者此时眼中微微闪过一丝jing光,但是很快又平复了下去:“原来如此,小家伙你也是学过美术的吧,你说的没错,这幅画是在不断地修改之下才会有着这等效果,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幅很好的作品,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幅。”
渐渐地,他的语气之中,多了一分激动,“这幅画一开始作成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好多年前了,但是当时一心只有艺术的我,却因此,因为我过度的自私自利,害死了她。”他的话音猛然提高了几度,眼中,早已被一发不可收拾的悲怆给填满了。
初识对方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大好青年。
五十年前,那是国内最为动荡的年代,虽然已经结束了战事,但人们依旧吃不饱穿不暖,不但如此,一些反动的派系因此而作乱造势,期间,全国上下数不胜数的文化人一夜之间便沦落到了远低于劳动者之下的地位,还要被国家强制派发到各个地区参与无报酬的农耕工作。
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就是一种耻辱。
可是在不断地流血不断地在有人倒下之际,我们只能无力的选择了屈服,而我作为一名画家当时原本是可以逃过这一劫的,可不好彩我曾经得罪过一名车间工人,他便趁着这个风头狠狠打压了我一番,让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列入了下乡的队伍之中,为此我还好几次被带到了审核所受了些苦头,于是我就这么被赶到了邻省做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她。
她本来就读于国内一所由英国人创办的文系大学,在当时来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了,只要是一毕业前途绝对是无可限量的,甚至到海外去留学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可就是这么一位年轻聪慧的女子,却被打发到了这么一个穷山沟里种田干粗活。我们当时吃的东西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而那些村里人却好不快活,趁机不断地打压着我们,自己却吃香喝辣,我们当时能够吃上几块肉已经是相当的幸福的了,而且他们干的活也比我们要轻松不知道多少倍,所有最重最脏最不堪的活都全部由我们这些外来人一手包办,每天的劳累程度基本上是一倒在床上就会睡死过去。
那时那些苦不堪言的生活我们一群人居然都硬着头皮撑了下来,而我在早上那可以晒得脱皮的烈ri之下耕作,有休息的空余时间便在yin凉的地方作画,下午若是没有农活的话便道厨房里帮忙,晚上宿舍里几个汉子没事的话就来给我做速写模特,ri子几乎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的。
在两个月过去之后,两位女xing被分配到了我们所在的村子里,也是当时我们一群文化人里仅有的两名女xing,其中一位就是她。
在当时看来,她真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女孩,不但吃苦耐劳,文化功底也相当的扎实,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人长得漂亮又文静,虽然另外的一个女孩子也并不糟糕,但是一群饿狼们都果断的把目标定在了她的身上,这样近乎完美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但是这样完美的她,却每天都在空余的时间陪着我画画,这让我不知一星半点的受宠若惊,ri子在一幅又一幅的画作之中度过,渐渐地,我们开始谈天说地,开始一起吃饭一起劳作一起散步,那段时间固然是艰辛的,但却是我这辈子最为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