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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白玉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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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姑娘瞥一眼慕轩,故作不在意的说:“用箫笛一类作兵刃,一般都是擅长点穴的。”

慕轩将腰间的银箫取出来,递给槿儿,口中说:“小心!”

旁人只道他珍视自己的兵刃,槿儿接箫入手却“哎呀”一声,手一沉,赶紧双手用力,堪堪托住,她喊一声:“好沉啊!”

凤姑娘俏脸之上掠过诧异之色,伸手去接银箫,入手之后诧异之色更浓,将那银箫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不明所以,于是就瞪一眼慕轩,慕轩笑笑,示意她将银箫还回来,凤姑娘赌气一用劲,将银箫脱手掷过来,慕轩接箫在手,银箫在手里转了两圈,非常轻松的样子,他起身离开桌子三步,一抖银箫,“铮”一声,银箫化作一杆银枪,他随手耍了个枪花,说:“其实是一杆银枪。”

凤姑娘气得别转螓首,暗自咬牙切齿;凤夫人望望自家女儿跟慕轩,嘴角的促狭笑容是显而易见的;杜州如低头喝酒,只当没看见这一切;只有槿儿非常好奇的看着慕轩手里那银枪。

银枪很快就又化作银箫,慕轩拿着坐下,才要将银箫插回腰间,凤姑娘冷哼一声说:“原来是欺世盗名,拿杆枪混了个‘银箫’之号,丢人!”

凤夫人脸色一变,叱一声:“梅儿,不得无礼!”

慕轩说:“夫人不必动怒,想是凤姑娘误会了。”

他道声“献丑”,将箫凑近唇边,箫声悠悠扬起,起初似远处溪流中传来的潺潺水声,随着水声,听者如同走进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山间小径,两边花艳草青,虫噪鸟鸣,溪水声渐渐清晰,水流时缓时急,缓处似丝绸般柔滑,急时如跳珠般活泼,很快,溪流跃下深涧,慢慢的流淌到了一处平坦的田野中,水流缓缓前行,渐行渐远……

房中各人听得心神俱醉,连凤姑娘嘴角都不由自主挂上了轻松的微笑,等箫声止歇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看槿儿一双妙目望着自己,她赶紧撇撇嘴说:“真闹人,也不怎么样嘛!”话虽这么说,但怎么自己脸上好像有些发烫呢?

槿儿扑哧一笑,没说话,现在,她好像渐渐明白这位凤小姐并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了。

“好一曲《清流》!”外面忽然有人高声赞叹,“‘银箫’方兄,夏侯潇湘特来拜访。”

夏侯潇湘?

慕轩望望杜州如,心说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杜州如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摇头表示不清楚,慕轩看看凤夫人母女俩,凤夫人笑笑说:“妾身母女不便见外人。”

慕轩点头,说:“那请夫人稍坐片刻。”

他起身绕过屏风去开门,门前站着不少人,当门而立的是个年青公子,二十出头,身量高高的,一对剑眉斜飞入鬓,衬着一双秀气的星目,挺直如白玉雕成的悬胆鼻,线条柔美而似涂朱的唇,这一切,在那长圆脸蛋上分配得恰到好处,他头顶束发公子冠,身穿金线滚边的白色蜀锦长衣,腰束银带,带子正中镶着一块美玉。

看他手执描金折扇,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慕轩暗自喟叹:当真是风度翩翩、丰神如玉,整个一偶像派巨星的范儿,尤其是那肌肤,白皙细滑,没有一个雀斑、黑痣或者青春痘,比那些细皮嫩肉的闺阁女子都细腻,难怪江湖中人还给这位夏侯公子一个“白玉郎君”的雅号,据说很多江湖侠女非常疯狂的追逐他的身影,其所到之处,往往引起轰动。

慕轩想那些深居闺阁之中、没见过几个男人的思春少女,面对这样粉雕玉琢一般出众的少年郎君,要不动春心还真是难上加难啊!

“方兄赐见,潇湘不胜荣幸!”夏侯潇湘拱手一揖,慕轩一边还礼,一边说:“夏侯公子大驾光临,慕轩有失远迎,慕轩的箫声搅扰了各位的雅兴,恕罪恕罪!”

夏侯潇湘笑说:“方兄过谦了,方兄雅奏,小弟有幸聆听,荣幸之至。”

五侠“驼虬鹤莺鹿”在夏侯潇湘身后站着,其中的“黄鹤”黄散风也点首赞叹说:“方兄箫技,出神入化啊!”

慕轩转身冲他抱拳,说:“黄兄谬赞,慕轩愧不敢当!”

夏侯潇湘神色自然,但他身后那个红袍老者却非常惊异地望望慕轩,神色惊疑不定。

“潇湘特意前来请方兄屈尊一聚,还望赏光!”夏侯潇湘微笑着延客,慕轩自然不便拒绝,进屋向凤夫人她们告罪一声,独自跟着夏侯潇湘他们来到了二楼最西面的“剑南春”雅座。

这里比“竹叶青”要宽敞许多,包括夏侯潇湘这个主人在内,共有九人,除五侠之外,始终不离夏侯潇湘左右的那个红袍老者居然就是“冷血双刃”中的“刀刃”连北里,“冷血双刃”当年横行川陕,无恶不作,后来折服在“惊天剑虹”剑下,痛改前非,这几年跟着夏侯潇湘做了不少侠义之事,慕轩连道“久仰久仰”,连北里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话。

夏侯潇湘在这里请客的主角是个年约二八的少女,一身淡绿色长裙,头上高挽三丫髻,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容光照人,夏侯潇湘陪着慕轩进房时,她正跟身后的丫鬟说笑,看见慕轩,她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脸色平静,给人一种端庄娴雅的感觉,夏侯潇湘给慕轩一引见,慕轩也吃了一惊,这少女竟然是天山寒霁宫主人的掌上明珠。

天山寒霁宫是二十年前崛起江湖的,与川中夏侯世家虽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声势也绝不容任何人轻视,只是寒霁宫主人“朝阳一剑”凤承朝自十年前回天山寒霁宫之后,江湖上就再没有他的音讯了,想不到今日有幸见到寒霁宫的少宫主。

慕轩向凤少宫主道“久仰”,人家却是有点爱理不理,连正眼都不瞅他,慕轩有些尴尬,夏侯潇湘连忙打圆场说:“凤世妹长年安居塞外,不擅与我辈交游,还请方兄勿怪!”

慕轩只能笑着表示无妨,夏侯潇湘非常热情,不时说些奇闻异事调节气氛,黄散风也分明是个交际的能手,跟着说些凑兴的话,整个酒宴有他们两人就相当热闹。

慕轩听着,渐渐有些不是滋味,夏侯潇湘说的都是五侠行侠仗义的事,分明在褒扬驼虬鹤莺鹿的行事,而且怎么听都像是在讨好五侠——名震江湖的“惊天剑虹”一向是这样赞誉别人的么?

不过,他很快就适应这一切了,虽然眼前这位夏侯公子许多时候装作不经意,但他还是察觉了这个少年俊彦对柳秋桐这种成熟妇人的欣赏之色,而他对那凤少宫主却非常平常,看样子,他喜欢成熟少妇多过青春美少女,这个夏侯潇湘,绝不是欢场初哥,难道,他是个御姐控?

有了这个发现,慕轩对这个名动江湖的“惊天剑虹”也就没有太多的结交之心了——喜好女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喜好人家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了。

而五侠除了黄散风也说些夏侯潇湘的侠义之举算作“回报”外,其他四人的态度相当令人玩味:“紫驼”海长峰作为老大,居然始终一声不吭;“青虬”石上流只顾大口喝酒吃肉,就慕轩坐下这不到三盏茶的工夫,他已经喝了三壶酒,吃了将近五斤肉,真亏他那肚子塞得下;“翠莺”柳秋桐很少动筷,对夏侯潇湘时不时投来的一瞥似乎根本没察觉,只是不时神情忧郁的望望黄散风,眸子里满是不解;“白鹿”李凭中却是脸色铁青,一直坐在那瞪人,瞪黄散风,瞪夏侯潇湘,还瞪过慕轩。

那位凤少宫主也相当奇怪,对他们的话题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但一直非常娴静的听着,时不时瞥一眼慕轩,眼眸中满是古怪的恨意。

慕轩就在这相当尴尬的氛围中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总算听到些比较开心的事,夏侯潇湘募集了五千两白银,而五侠也筹集了三千两银子,他们准备赈济本城内外的灾民,商量下来,决定在四城门口施粥。

“各位义举,慕轩不胜钦佩,慕轩虽不才,也想捐助两百两纹银,望夏侯公子笑纳。”

慕轩此言一出,夏侯潇湘的笑容更加迷人了,说:“多谢方兄玉成,潇湘不胜感佩!”

凤少宫主捐了三百两白银,之后,在慕轩起身告辞后,她也起身告辞,夏侯潇湘与五侠送他们到楼梯口。

慕轩上自己雅间,发现只剩下杜州如陪着槿儿了,槿儿说凤夫人母女俩有事先走了,慕轩于是跟杜州如约定见面之期,带着槿儿离开。

在楼下,正看见凤少宫主带着丫鬟登车,凤少宫主一眼瞥见慕轩跟槿儿,脸色没来由的变得非常难看,冷哼一声,上车走人。

这情形。连槿儿看着都觉出这位小姐对自家公子有看法了,问慕轩:“公子,您认识那位小姐,得罪她啦?”

慕轩莫名其妙,说:“萍水相逢,如何得罪?”就算刚才在席上多看过她两眼,还不是觉着她笑起来有些像风蓉,可又似乎越看越不像,这不该是得罪她的原因吧。不过,凤姓并不多见,自己两天之内就遇到了两拨,还真是非常巧,莫非凤夫人母女俩跟寒霁宫也有关系?

他的疑惑在回到如风客栈后就更深了——凤夫人母女俩已经退房走人了,伙计说她们走得很急,看样子有急事。

在客栈里,慕轩又见到了昨晚乞讨的那个青年,慕轩现在知道他叫羊临风,看他右脸肿了老高的一块,坐在楼梯口傻呆呆的,有些奇怪,一问,伙计悄悄告诉他说是让刚走的那位凤家小姐打的。

原来,凤家母女回客栈时,羊临风又在这里向客人乞讨,他根据昨晚慕轩的“指点”,改口说是“家有五十岁的老母”,结果正好让凤小姐听到,凤小姐一怒之下,挥左掌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骂了句:“有手有脚、没心没肺的废物!”

羊临风当时就愣住了,直到现在,他都没回过神来。慕轩看了羊临风好一会儿,就跟伙计说了两句话,伙计点点头,过去跟羊临风说了,羊临风惊异的看慕轩一眼,居然起身走了。

槿儿奇怪的看着他走出去,转头看看自家公子,问:“公子您说什么了?”

慕轩神神秘秘的一笑,说:“暂时还不可说。”槿儿也就只能选择暂时忘记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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