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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连忙让到一旁:“殿下言重了。我虽有此策,却苦于无法传递消息,只是不知三皇子可养有信鸽?”
三皇子得此良谋心情大好,笑道:“我虽然没有信鸽,但是却和安仁合养了一只海东青,用来相互传递消息。”那海东青乃是白鸟之王,用来传递消息自然比信鸽好上百倍。沈沅钰恍然大悟,难怪他对当阳城的情形了如指掌。
三皇子就站了起来,“我要赶快把这个法子送到安仁手上。”说毕就提出告辞。沈沅钰自然不会阻拦,将他送出门去。
庾璟年靠在箭楼上刚眯了一会儿,就被一阵震翅的声音惊醒了过来。昨天段光的主力大军到达,只不过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摆开阵势攻城,还真是急不可耐。
在段光看来,庾璟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能坐上这个兖州都督,一方面因为他出身宗室,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皇二代。另一方面是因为兖州都督柴荣战死,无人可用,他适逢其会这才坐上了正三品高位。
段光打了一辈子仗,自然不会把庾璟年放在心上,稍作休整,就立刻兵分三路,对着东、西、北三座城门展开攻击,东南两门的攻击只不过是佯攻,真正的主力布置在西门。
没想到庾璟年很快就识破了他的意图,组织残兵败将硬是将他攻击的部队给击退了。庾璟年虽然是初次带兵,但对于战争的感觉十分敏感,总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决策又十分果断,在他的带领下,当阳城上下一心,士卒用命,士气比他预想的要高昂的多。段光本来以为当阳不过小城,自己大军一到,自然手到擒来,没想到打了整整一天,北魏军丢下上千具尸体,逼不得已还是只得退兵。
庾璟年睁开眼睛,一只神骏的海东青落在他的肩膀上,用长长的喙啄了啄他的手心,庾璟年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装着三皇子给他的信。庾璟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眼中登时一亮。
他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天空乌沉沉的无星无月,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天气却更冷了。庾璟年开心地笑了起来,心想沈沅钰还真是聪明,不费一兵一卒,一个晚上就能把当阳变成一座冰城,明天早上段光醒来的时候,看见当阳城的样子,表情一定会十分精彩。想到这里,庾璟年就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连胳膊上的箭伤也没有那么疼了。
没想到沈沅钰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有这样的智慧。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兵凶战危之地,他竟然有点点想见沈沅钰。可那毕竟是好兄弟未过门的妻子,想到这里庾璟年又有一点泄气。
他大声招呼自己的亲兵:“起来起来!都给本将军起来,立即通知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到我的将军府中开会,本将军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去做!”
庾璟年连夜带人在城墙四壁上浇水,果然到了第二天,整个当阳城四面城墙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段光见了之后差点儿气的吐血。攻城就必须得在城墙上搭架云梯,这个样子云梯还怎么个搭法,这滑不留手的,单靠人力又怎么能爬得进去?这城又怎么攻?谁能想到庾璟年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歪门邪道的主意!
黑骑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士气十分低落,反观大晋的军队,本来就击退了黑骑军的一次攻击,现在主将又这般英明神武,一时之间人人心里都升起了希望,守住当阳城,看来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城中的士气又再高昂了几分。
段光召集军中将领召开紧急会议,只有一个问题,这当阳城,还该不该打!
黑骑军的主要对手是旻文太子,可不是这个籍籍无名的庾璟年,可商量来商量去,绕过当阳城,前面可就是旻文太子的大军,到时候万一庾璟年胆大包天从后面抄了北魏的后路,到时候可就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时候黑骑军可就腹背受敌,情形十分不妙了。
而看庾璟年的行事做派,是个极为胆大包天的人物,若是段光真的绕过当阳城,庾璟年肯定会出兵攻击他的后军,就算他不攻击后军,只需断了黑骑军的粮道,黑骑军也是承受不起。
自后段光不得不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啃下当阳城这块硬骨头。
一时间大晋、北魏、北燕三国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当阳城。
这一场攻防战十分精彩。段光先是改变策略,在当阳城南挖掘10条地道,庾璟年则命人挖掘长沟,切断北魏军的地道,又派兵驻守,待北魏军挖至深沟时,立即将其擒杀。
庾璟年又在沟外堆积木柴,一旦发现北魏军在地道中潜伏,便将木柴塞进地道,投火燃烧,并借助牛皮囊鼓风,烈火浓烟,吹入地道,地道中的北魏士卒被烧得哭爹喊娘。
段光只得再次改变策略,制造“攻城车”撞击城墙,庾璟年则征集城中布匹,用布匹做成帐幔,随其所向张开,攻车撞之,布受冲击立即悬空,城墙则不受损坏……
此后十余日,北魏军尽用攻城之术,但皆被庾璟年所破,而且还守城有余。此时一方面大晋的援军越来越近,另一方面旻文太子自雍州出发,一路攻无不克,很快就攻取了司州的四个郡。段光攻城10天,士卒死亡近万人。
段光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派人去劝降庾璟年。庾璟年是个什么人物,他本就是宗室中人,又岂能受人招安,当即将段光派来的人杀了,将其首级挂在城门之上示众。
段光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看见城门上悬挂出来的人头,一时急怒攻心,竟当场昏死了过去,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北魏一时之间军心浮动。
庾璟年听了探子的回报又生一计,让人用大火炙烤巨石,趁夜命人带着投石机潜入高山,将烤黑了的巨石投入北魏军中,只说是陨石坠入军营。
要知道那时候的人都是十分迷信的。陨石入营是十分不祥的预兆。庾璟年命人在北魏军中四处散播谣言,一时魏军之中谣言四起,段光又旧病难愈,一时之间无力弹压,段光只得解除对当阳城的包围,将大军撤退至平阳郡,打算取道平阳郡救援晋州。
晋州是北魏都城邺城的屏障,与司州的地位截然不同,司州可以丢,晋州却绝不能丢。
段光这一走,当阳之围自解,段光的失败,也恰恰见证了一颗将星的冉冉升起,庾璟年自此战开始威名远播。
当阳城中,庾璟年和沈昀都是松了一口气。这近十天不眠不休的攻防战,黑骑军死了近万人,大晋这一边也是损失惨重,庾璟年收拢的近万士卒折损了八成,好几次庾璟年都觉得自己守不住城池了,最后还是坚持过来了。
捷报传回建康,皇帝大为高兴,谁能想到庾璟年不需要援兵相助,仅靠一万士卒就击退了段光的十万大军,这比他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皇帝龙颜大悦,连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呢!朕要重重地赏他!”
沈沅钰接到消息之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如今旻文太子在司州,旻文太子的哥哥庐陵王慕容齐在晋州,北魏方面承受着巨大的军事压力,司州恐怕是不得不放弃了。
仗打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看北燕和大晋如何瓜分司州这块肥肉了。
三皇子很快再次到沈府拜访,这次他送给了沈沅钰大批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与之同来的,还有庾之瑶。
沈沅钰在花厅接待了三皇子和庾之瑶。
庾之瑶脸上焕发着动心心魄的光芒,“钰姐姐,段光退兵了,二哥没事了。”她是发自真心地高兴。这十天来庾璟年在当阳浴血奋战,庾之瑶每天在家里担心的什么似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沈沅钰刚刚接到父亲寄来的书信,和庾之瑶一样的高兴。客套了几句,沈沅钰问三皇子道:“现在情形如何了?”
三皇子道:“徐州和荆州驰援的兵马如今已经到了当阳城,安仁正在抓紧时间整编兵马,司州十二郡如今咱们占着的只有四个,旻文太子占去了六个,剩下的两个咱们可不能再让给北燕了。”
沈沅钰道:“那北魏的高俊呢?”
三皇子道:“高俊的人马早就被旻文太子肢解了,如今司州可说是一块不设防的肥肉,就看谁的动作快一点儿了。”
庾之瑶听到这儿就有些担心:“咱们和北燕旻文太子抢底盘,不会又打起来吧?”
沈沅钰和三皇子对望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沈沅钰就给她解释:“旻文太子这次进攻司州带的都是私兵,真正的北燕主力在晋州,北燕如今和北魏在晋州打得如火如荼,无论如何不敢再树一敌,重新开辟一条战线,所以咱们和北燕是不会开打的!”
庾之瑶听得似懂非懂,这些国家大事她本来就不关心,不过她对沈沅钰一向信服,沈沅钰这样说她很自然就相信了。“那就好,那就好!可不要再打仗了!”
沈沅钰就伸手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
三皇子的目光在屋里侍奉的丫鬟婆子们身上扫过,沈沅钰早就猜到他这次来是有事情找自己商量的,就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答应一声,退出了花厅。三皇子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我这次前来,是有事要求三小姐的!”
沈沅钰道:“有什么事情,殿下但说无妨!”她和三皇子接触了这么久,对三皇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三皇子挠了挠头,道:“说起来,这件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沈沅钰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清澈。
三皇子还是说了,“这次安仁在当阳立下不世的战功,三小姐的计谋在其中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本该为三小姐在父皇面前请赏,不过……”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现在我们需要把安仁树立成一个英雄,所以对外一直宣称,这一切都是安仁的谋略和功劳,还请三小姐见谅!另外,也希望三小姐不要揭穿此事!”
庾之瑶听得愣了起来:“殿下,这怎么行?二哥为人最是骄傲,他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这是要把沈沅钰的功劳全都安放在庾璟年的脑袋上啊。
沈沅钰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三皇子和太子、大皇子争夺大位,如今他缺的就是威望和战功,此次庾璟年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不但夺取了司州四郡,还打败了北魏赫赫有名的老将段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切的背后策划和推动者,就是三皇子,三皇子阵营因此声威大震。
若是揭破当阳之战最重要的一条谋略是出自沈沅钰,那么三皇子和庾璟年如日中天的声望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这对三皇子争夺帝位是十分不利的。
沈沅钰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我对皇上的封赏,还有这些虚名并不在意,只要家父和庾将军能够平安归来,我别无他求。”
三皇子本来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沈沅钰答应,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由大喜。“三小姐这下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你深明大义,邵渊在此谢过了。”起身就给沈沅钰打了一躬。
沈沅钰连忙侧身让开。“殿下太客气了。”以三皇子的地位,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先斩后奏,不过他还是开诚布公地找沈沅钰来谈判,沈沅钰对他的这种行事做派非常欣赏。
三皇子到底给沈沅钰行了一礼,这才坐下,又转头嘱咐庾之瑶道:“六妹妹,你也不可以到外面乱说,知道了没有!”
庾之瑶对这些本来就不感兴趣。“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
三皇子就从袖子中拿出一沓子银票和房契地契出来,“三小姐立了这样大功,却不能得到朝廷的任何封赏,我实在深为惭愧,何况上次三小姐救我一命,我至今尚未有任何报答。”他就将那一叠银票和房契地契全都推了过来。
“这些银票共有两万两……这些房契地契,有一千亩的水田,有的是绸缎铺子,有的是米粮店,还有一个古玩店,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还请三小姐千万笑纳!”沈沅钰吃了一惊,两万两是一笔巨款了,至于那些地契房契,都是位于建康最繁华的地段,很多沈沅钰都是久仰大名的,这份礼物,似乎有点……太贵重了一点儿!
就算她立了大功,也不用把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她吧。
“殿下!这……太贵重了!”
三皇子微笑道:“这都是你应得的,你尽管收下就是了。”
沈沅钰自然不肯轻易收下这么一大笔银钱。两人推让了半天,实在推脱不过,最后只得收下了一万两的银票和一个温泉庄子。沈沅钰道:“这些我已经是受之有愧了!”
三皇子见她终于收了,显得十分高兴。这才笑眯眯地将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日后遇见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还请三小姐不吝赐教才是!”
沈沅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庾邵渊是把她当成谋士再用了。还真是瞧得起她!
三皇子又道:“三月初九是我大婚的日子,到时候请三小姐一定光临!”
沈沅钰想了想,接连遭到刺杀,她还真有点儿不敢出门了,不过既然庾邵渊这样的盛情邀请,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到时候只能多带些护卫了。
沈沅钰便道:“到时候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