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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了,还不到十二月,便开始下雪。窗外树枝被覆上厚厚的积雪,屋瓦上也白茫茫一片,往日繁华的街道也没什么人,倒是旁边酒肆茶寮时常三五成群的坐着一群人喝酒嗑瓜子谈笑议论纷纷。
凤君华裹着红色大氅,神情有些恹恹的。
一个月前云裔就带着新婚妻子凤含莺去了边关,慕容于文自然也去了,原先热闹的帝京顿时安静下来,熟悉的人都走了。不过想想平时她也不怎么出门,就算小莺没走,两人也很少聚在一起说。如今都走了,顺亲王倒是时不时的进宫陪云皇聊天。好在如今朝中没什么事,云墨也不怎么上朝。好吧,那人性子本就如此。早些年四处奔走,也没见他把什么朝政大事放在心上,如今正好惫懒。
下个月二十二就是云墨的生辰了,她正发愁到时候该给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虽然两人夫妻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但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为她付出操劳,她便理所应当的享受,好像有点不太说得过去。
她想着上个月自己生日的时候云墨给她安排的那一场花灯盛景,她的确很是欢喜。那么,他喜欢什么呢?
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火儿身上的毛,表情一会儿沉凝一会儿郁闷又一会儿气馁。火儿实在忍不住了,吱吱叫了两声。
她这才低头看向它,小家伙窝在她怀里,瞪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颇为幽怨的看着她,明显觉得自个儿委屈。它能不委屈么?盼了十多年,主子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她失忆忘了它。于是它便日日盼着她恢复记忆,结果恢复记忆以后吧她眼里心里最重要的却又是云墨那个比狐狸还狐狸的妖孽。俩人如胶似漆恩爱正浓,倒是把它抛到了一边儿。
不公平啊不公平!明明它才是主子的爱宠好不好?怎么一下子自个儿地位就降了这么多?
凤君华瞧着它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
“你又有什么不满的?你整天吃得好睡得足,身边还有一大堆丫鬟伺候着,王孙公子也没你过得悠闲,就你整天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没气度。”
火儿瞪着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嗯,好吧,如果它有胡子的话。
凤君华又笑了,干脆躺下来,将它抱到胸前,看着它的眼睛。
“是不是她们把你伺候得太好了,你最近脾气越发见长了,该打。”
说罢就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看似惩罚。
火儿瘪嘴,心中愤愤不平。
它是千年灵狐,脾气本就暴躁,不过这些年跟在人类身边,已经被磨平了好多了好不好?要是换做十多年前,谁敢动它一根手指头,它一口咬下去保证对方立即没命。
凤君华嘴角扯出一抹笑,又有些黯然的感叹。
“火儿啊,你说他生日我送他什么好呢?”
火儿立即从鼻子里哼了声,不高兴的撇过头。那男人有什么好?长着一张招桃花的脸,又嘴毒心黑,真不知道主子喜欢他什么。
凤君华又敲了敲它的头,“哎,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好歹你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了解他的喜好吧?”
火儿心中十分鄙夷,你还是人家妻子呢,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哼哼。
凤君华嘴角勾起无奈的笑,越发有些闷闷不乐了。
火儿瞧着她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心中道:“他还能喜欢什么?不就喜欢你呗。”
凤君华笑了出来,点了点它的鼻子。
“这还用你说?”
火儿又哼了声,双手抱胸,不理她。
这还闹脾气了?
凤君华扬眉,转过它的头,道:“好了,知道你怪我这些日子冷落你了,不过你一个宠物,难道还让我天天陪你不成?再说了,以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巴不得离我远远的么?也没见你成天腻在我身边,现在这是怎么了?”
那是你虐待我。
火儿愤愤不平的想着,那时候她还是慕容琉绯,抓它也是为了沐轻寒,结果发现它的血救不了沐轻寒,就将它丢在一边,还不给它吃,害得它饿了去找东西吃的时候被慕容琉仙那个女人抓住了,还拔了它的指甲,它现在还记得那种疼的滋味。
不过…
火儿低着头有点心虚的想,最后还是她救了它的,还断了慕容琉仙一根手指,倒是狠狠替它出了口气。
而且自那以后,她对它其实挺不错的。那时候她才七岁不到,整天心事重重的。它呆在她身边一个月,听到她说得最多的就是玉无垠。所以在知道云墨对她情根深种的时候,它很是不忍心打破云墨一腔热情。
这些年它跟在云墨身边,没人比它更清楚云墨对她用情有多深。去年刚找到她那会儿,他甚至都不敢去见她,跟她相处也总是小心翼翼。她随心所以处处防备,不知道他心中多么惊惶失措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要说他喜欢什么,它还真说不上来。
喜欢玩弄权术?喜欢算计人心?地位身份权利美人云墨都有了,还缺什么?
哦,缺孩子。
可这两年内,云墨是不会让她生孩子的。
想到这里,火儿也不免叹息了。
那个男人太强大了,强大到在去年之前,除了一个凤君华以外,没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这样的人,你说他还能喜欢什么?他最想要得到的也得到了,其他身外之物,可有可无。
除了她自个儿,云墨还看得上什么?
主仆俩在这里纠结的时候,云墨已经回来了,瞧着凤君华躺在软榻上,和她的爱宠大眼瞪小眼,不由得有些好笑。
“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凤君华瞥他一眼,也不坐起来。
“再睡下去就成猪了。”
火儿在心里闷闷的想,他不就巴不得把你养成猪么?抱起来手感好啊。
心中这样想着,冷不防云墨已经伸手过来,轻轻巧巧的将它提起来就给扔了出去。
它吱的一声尖叫,随即落入了曼书怀中。
云墨坐下来,低头看着凤君华。
“不高兴?”
凤君华瞅着他,也不说话。
云墨扬了扬眉,凑近她。
“怎么了?”
就近看着他,越发觉得他眉目温润如画,长眉下一双眸子似波澜壮阔的大海,寂静而深幽,任是人间千百忧愁繁华,也不敌他眼中一晃的惊艳。而眼下链接高挺的鼻梁,似雪峰又似暖玉,找不到丝毫瑕疵。鼻下一线薄唇,完美得恰到好处,引人想要去招惹探究。
她想着小时候初见他的时候一刹那惊艳恍然以为是天人,但从小她见过的美男子太多,师兄那般俊俏绝世的脸日日在她眼前晃荡不说,还有一个温柔如沐春风的义兄,便是她义父也是个介于书生的秀气和将军的英武俊美,更莫说还有师父那样一个美到仿如老天爷精心雕刻的容颜。所以那时不过片刻惊艳,随即就免疫了。
更何况那时心中对他颇有意见,连带着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也自然没心思欣赏他的美貌了。
或许如今喜欢他,所以看他什么都觉得好,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以前在她心里,玉无垠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除此以外其他人什么都不算。可现在她才知晓,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完美到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地步。
而这样的人,是属于他的。
心中忽然萌生起强烈的骄傲和满足感。
她猛的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轻巧的将他压到在身下,低头看着他。
他有些讶异,随即笑道:“夫人常说为夫的孟浪,如今看来,夫人可比为夫还要急色啊。”
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她脸皮子也训练出来了,听了这话也不脸红,而是挑眉道:“谁让夫君你生得那般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呢?可让为妻的看着好生眼馋呢。”她说罢忽然起了兴致,一伸手挑起他精致的下巴,装出一副娇蛮贵姐儿调戏腼腆的书生模样,轻佻道:“所以夫君你就从了我吧,如何?”
他笑得眉眼弯弯,双手环住他的腰,眼神一挑流光横波,邪魅与妖冶共存,温润与风流兼并,真真是十足的祸国妖孽。
“既然夫人有令,为夫怎的好拒绝?只是…”他薄唇凑近她耳边,暧昧而低沉道:“你确定要在这儿?嗯?”
凤君华轻咳一声,脸色终究耐不住有些红,骂道:“就知道贫嘴。”
他很无辜,“我这不是满足夫人的愿望么?夫人难道不满意?”
凤君华别开头,干脆趴在他身上,耳朵贴在他心口处,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心中升腾起幸福的暖流。
“云墨。”
她轻轻开口唤他。
“嗯。”
他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温柔的应了声。
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云墨侧过头来看她,“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身体不舒服么?”
她闷声笑道:“有你这个神医在,我的身体还能出什么问题?”其实她很想说,就算有问题也是被他给累出来的问题。
他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温柔。
“那就是有心事?”
凤君华抿着唇,总不能说是因为在为他的生日礼物发愁吧?
“没事。”
她在他身上蹭了蹭,而后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这种事情上她很少主动,他自是乐意的,眼角笑意划过,便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将她压到自己身下,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喘息,她脸色酡红眼神娇媚含着几分春情,他低头的眼神微微深邃,含着熟悉的暗流渴望。
她忽然轻笑一声,想着刚才火儿说过的话。还能送什么呢?估计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她吧?
这样被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觉,真好。
“不许你喜欢其他女人。”她开始要求,“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永远。”
他轻笑,眼神里却是柔悦的光。
“你这是在吃醋么?”
“我是未雨绸缪。”她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还没答应我。”
他含糊的去吻她,她却偏头躲开,似乎不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就不罢休似的。他无奈,在她脸上轻轻吻了吻。
“我不都被你贴上标签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女人?别胡思乱想。”
她才不胡思乱想。
眸光一转,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你那天跟着我去兰陌阁,是不是因为崔宛芳?”她可不是傻子,那天她前脚出门后脚崔宛芳就遭到他的追杀,摆明了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云墨笑笑,眼神有些深。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忽然道:“其实那天我给你的不是忘情丹。”
凤君华一怔,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云墨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那是我花了一年时间制作的易容丸,不止改变人的容颜,连带着骨骼也跟着变化,而且还有失忆的功效。也就是说,她现在不止忘情,连记忆也没有了。当然,或许未来找到某个合适的契机,她会恢复记忆也说不定。毕竟靠药物控制意识终归是有缺陷的,意志力强大的人不会永远被药物镇压记忆。”
凤君华好半晌才消化了他说的这番话,“你那天跟着我…是怕我察觉到忘情丹被你换了?”
云墨咳嗽一声,眼神微闪,似乎有些心虚,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毕竟忘情丹以前被我换过一次,而且以你的性格很可能犹豫不决,而且你自己就是懂毒的。虽然那颗药不算毒,但到底不是什么对身体有利的丹药,你很可能发现问题。”
凤君华瞪着他,“所以你派人追杀崔宛芳,把她逼入绝境然后给她吃了那药改变体质容貌?”她忽然眯了眯眼,“嫂子救了她,也是你安排的?”
云墨坦然的点头,“我收到消息她那天会去钟鸣寺拜佛,算计好了崔宛芳重伤落水飘到西秦的时间,那条小路又是楚诗韵必经之路。佛门圣地,她不会见死不救。而我又在崔宛芳身上留下了血书,楚诗韵一定会带她回皇宫。她的武功已经被废了,也没有了记忆,楚诗韵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会在西秦住下来。”他说,“那天我跟着你其实也是为了确定她到底有多少实力,这么点事,我不想太惊动颜家。我在城外布下了埋伏,她一出城就会遇到截杀。每次刺杀我都算计好了时间,她的求救信号也被我截了下来。而且…”
他顿了顿,又看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你那侄儿对你倒是挺用心,担心颜家铁令杀不了崔宛芳,又担心被你给发现出手救下崔宛芳,所以在崔宛芳离开东越以后就派人追杀。”
凤君华抿唇不语,面上没多大表情。
云墨又笑了笑,“我没给崔宛芳喘息的机会,也没在半路上杀她,只是在各个路口上埋伏了杀手,只有通往西秦的路上才是安全的。我的人一直逼着她到了东越和西秦的交界点,她坠河那天,正好就是楚诗韵出门上香的时间。从西秦国都到钟鸣寺,轻车减装,至少半个月。我准确计算过,那段时间的风向是东北风。我给崔宛芳准备了木筏,再顺着风向,她飘向西秦只需要七天。而七天,足够她醒过来。那么她醒过来以后已经失忆,肯定会下意识的求援。看到楚诗韵的车马,自然会跟过去。然而她被水泡了太久,又经脉损伤武功被废,支撑不到多久就会晕过去。”
他说完后眨眨眼,“楚诗韵看到我留给她的血书,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崔宛芳。而那个时候,崔宛芳只剩下了一口气,她会武功,自然会给崔宛芳运功疗伤,再将她带回皇宫去。”他一只手挑起凤君华耳边一缕发丝,放在唇边嗅了嗅,漠不关心道:“我刚收到消息,她已经醒了过来。”
凤君华一把拍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
“你倒是算得精。连她重伤可能沉入河底都算计好了还准备了木筏,下手可真是精准,硬是没能让崔宛芳在嫂子还没到达钟鸣寺之前晕倒在半路上。如果真是那样,我想的话,那些暗中保护的侍卫为了保护嫂子安全,肯定会先下手杀死崔宛芳。”她开始磨牙,双手狠狠的揉搓着他的脸。“你说你怎么能这么黑心呢?我嫂子是出身武将,现在又是皇后。她出行半路肯定会遇到刺杀,如果不是在佛寺,对于一切不明可能有危险的生物,自然是斩草除根为好,甚至根本就看不到那份血书。而且如果你的人出现的话,难免会被人察觉。你倒好,偏偏就让崔宛芳晕倒在那个地方,让我嫂子暂时不能杀她,顺道又救了她。”
云墨任由她蹂躏着自己的脸,眼神里笑意满满。
“还是夫人最了解我。”他说着就要去吻她,她恨恨的偏头躲过,道:“你说,这世上还有谁是你算计不到的?”
“有。”他趁她一时失神拿开她的手,笑得温柔又无奈。
“这世上最让我算计不到的人,可不就是你了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防着你的那些追求者,想想我还真是操劳命。”
凤君华被他给逗笑了,然而笑意一出,她脸色又微敛。
“是为了大哥么?”他废了那么多心思,甚至隐瞒她也要将崔宛芳逼到西秦,遇到楚诗韵,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为了沐轻寒。
她没忘记过,大哥身上的蛊。
虽然玉无垠临死的时候说过只有三魂珠才能解沐轻寒身上的蛊毒,而且那都不是十分肯定。再说了,都过了这么多年,难保沐轻寒的身体已经被那蛊虫给摧残成什么样子了。除了三魂珠,应该还要缺其他的外在条件。
云墨嗯了声,将头埋入她颈侧,道:“我想,比起一个漠不相干的人,你更在意他。”
凤君华心思一动,听出了他这句话隐藏着的微微复杂情绪。
“他不好,你永远都不会心安。”他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青鸾,有件事我以前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现在,我觉得现在是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凤君华心中一紧,只听得他道:“你大哥身体里不止有神蛊,还有另外一种蛊。那是秦云舟当年为了以防万一在他身上中下神蛊后又种下的生死蛊,原本是想要控制他,可没想到这两种蛊竟然相生相克,倒是延长了他的寿命。不过蛊虫你也知道,蚕食寿命。也就是说,两只蛊虫在他体内互相碰撞的结果就是他身体亏损严重,并且导致了许多毒素。这些年我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将因蛊虫相斗引发的剧毒给化解,不至于让他丧命。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两种蛊一旦爆发同归于尽,毒素便会渗透他的血液,再也没有办法根治,我顶多只能延续他几年寿命。若其中一只蛊虫吞噬了另一只,那么活下来的就会以双倍的程度继续蚕食他的身体,最终他会五脏俱溃而亡。”
凤君华浑身开始颤抖,脸色也有些发白。从她穿越过来见到沐轻寒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喝药,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云墨感受到她的恐慌和害怕,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在她耳边低低道:“当初就是怕你担心,我和师父才选择隐瞒了你真相。三魂珠的确可以将他体内的神蛊杀死并且修复他的内脏,但另外一只蛊虫却非玉晶宫之物。三魂珠具有灵性是不错,唯独对凡间那些阴邪毒物毫无抵抗力。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杀死神蛊的时候将另一只蛊虫通过其他的渠道逼出来。”
凤君华怔怔的望着头顶,自言自语着说道:“这跟崔宛芳有什么关系?”
“她是阳月阳时出生的。”云墨声音低沉了几分,“生死蛊一旦植入人的身体,便无法逼出,只有一个办法。”他深吸一口气,道:“就是找到一个和中蛊者出生年月一致的异性,再由施蛊者引导到另外的宿主身上。”
“而崔宛芳,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这是唯一也是最彻底的方法。”
凤君华眼神仍旧有些空茫,“这件事嫂子也知道是不是?你告诉她只有崔宛芳才能救大哥,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的把崔宛芳带回皇宫医治。”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崔宛芳是唯一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还要将她重创?万一你计算失误呢?万一她死了呢?岂非断了大哥的后路?若要给大哥解蛊,你直接绑了崔宛芳送到西秦不就可以了?”
云墨摇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生死蛊顾名思义,便是同生共死。移植蛊虫到另外的宿主,必须要那个人心甘情愿,否则即便放完身上的血也不能祛除蛊虫。那么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心甘情愿替一个男人死?”
“爱上他。”
凤君华不暇思索的便回答,而后恍然道:“所以你才要让崔宛芳失忆,忘记过去的一切,她又没了武功没了外界的救援。大嫂是她的恩人,她肯定会报恩。”她眼神里光泽不断变换,喃喃道:“一个极度脆弱的女人,长期和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相处,极容易对他动心,是吗?”她回过头来看着他,“那你为何不直接给她服用忘情丹忘记颜诺?只要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大哥,就会爱上大哥,岂不是更省事?”
云墨眼神顿时幽深难测,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她,随即浅浅低笑。
“就算如此,她还记得颜家。经过颜家铁血培训的人,是永远不会背叛颜家的,否则就会遭受来自颜家先祖请的巫师通过命理轮盘和颜家子孙的血下的血誓,死像极其惨烈…所以要让她安心呆在西秦,就必须让她忘记一切。颜家的消息很灵通,他们很快会调查到崔宛芳流落了到西秦,届时必定又是一番争斗。所以我改变了她的容貌骨骼,让她再也不能习武。”
他虽然说得天衣无缝,但凤君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尤其是那颗忘情丹,他一直对此避之不谈。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惊觉。好像自从忘情丹被他掉包落入他手中之后,他一直都留着。每次她说起要用忘情丹的时候,他总是拒绝。虽然他的理由毫无漏洞,但她就是隐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而这件事又不能让她知道。
到底是为什么?
她没有问,通常他若有什么事必须瞒着她,必然有他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她相信,到了那个时机,他会告诉她的。
夫妻相处,信任是基础,不是吗?
“你一路追杀崔宛芳,一点点耗光她所有的希望,她陷入最后的绝境之后依然没有等到帮手,肯定猜测得到颜诺对她存了灭口之心。一个女人,最后绝望的时刻知道自己爱的男人巴不得自己死,她会彻底死心。”她眸光流转如水,静静的看着他。“这时候你给她服下丧失记忆的药,非但不会让她抵抗,还会让她在脆弱绝望下选择自我封闭,将从前的记忆全都忘记。所以,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不会选择去开启那段记忆。”
“这是,攻心之计!”
“嗯。”
云墨闭了闭眼,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道:“青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换做以前,他不会问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身为上位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所难免。玩转政权阴谋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必定会牺牲不相干之人的性命。更何况,死的那个人与自己还是出于对立的立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毫不手软的利用甚至毁灭。然而或许崔宛芳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撇开那些各自利益立场以外,她算得上无辜。
她会不会同情崔宛芳而觉得他如此不择手段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