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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外,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堆兵将迅速的从殿外急奔而进,分列在殿门两侧,神态恭敬的迎接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脸戴银制面具,身披白色披风的男子,男子行步稳健,步伐从容,徐徐从殿外走进来,一身的冷嗜血腥,腰间一柄明晃晃的弯刀,更是给他增添了几许阴冷的气息。
此人正是九营兵马司的大统领银面,心狠手辣,残狠异常,不过这人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真容,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他的真面貌,只知道他只要出现,必戴一银制的面具,身着白色的披风。
大殿内,容臻和容凛等人坐着未动,几个人抬眸望向银面,只见他徐步走到容臻不远处,抱拳沉稳的开口:“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容臻抬手,免了他的礼。
“不知道银面大统领深夜来东宫太子府所为何事?”
“回太子殿下,皇上今夜嗜睡症忽生异常,咳起血来,所以命属下立刻带人请太子殿下进宫去。”
容臻和容凛等人瞳眸暗沉,皇上的嗜睡症生出异常,咳起血来,看来老皇帝是借着他的病症来设局来,不知道他设的什么局,容臻眸色暗沉,唇角勾出似笑非笑。
“父皇的病情有变,本宫心痛,只是本宫不解,这样的事情不是该让太监前来太子府宣本宫前往承宫明一趟吗,怎么会成了大统领前来宣请本宫了。”
“皇上有旨,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下官等人。”
银面说完不卑不亢的做了一个请容臻的动作,容臻懒洋洋的开口:“若是本宫不去呢,银面大统领打算如何做?”
银面阴冷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来:“那就不要怪下官动作粗鲁了。”
他一言落,幽暗深沉眸光盯上了容臻,容臻望着他的眼睛,忽地生出一些熟悉感来,可是再待细看,那银面大统领已经垂首开口:“殿下还是不要为难下官的好,省得下官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伤了殿下。”
银面说完,一侧的容凛魅惑慵懒的开口:“有本王在,本王倒要看看,若是太子殿下不去皇宫,有谁胆敢带走他。”
银面呵呵轻笑,其笑冷厉,他缓缓的掉首望向荣亲王爷,冷讽之声响起。
“原来是荣亲王爷,难怪胆敢在本统领面前如此狂妄,不过恐怕要令荣亲王爷失望了,今晚本统领是奉命行事,定要带太子殿下进宫的,太子身为皇上的儿子,眼下皇上病重,太子殿下不想着尽快进宫查探皇上的病症,竟然一再而再而三的推托不进宫,本统领不得不怀疑,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银面话落,容臻冷哼:“银面,你太狂妄了,虽然你是九营兵马司的大统领,可是谁给你的权限,竟然连东宫太子都敢质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本宫意图谋逆,是不是说皇上的病症也是本宫搞出来的。”
“皇上的病症是不是太子殿下搞出来的,本统领不知道,本统领只知道一件事,本统领是奉命行事的,至于太子殿下的行为,自有皇上定夺。”
银面话一落,再次的开口:“太子殿下请,不要让下官为难。”
容臻依旧坐着未动,唇角勾出凉凉的冷笑。
容凛则神容冷冷的沉声:“本王倒要看看若是太子爷不想去,谁能带了他去。”
“那就试试吧。”
银面不想再纠结,长臂一挥,殿外数名九营兵马司的兵将飞涌而出,手中长枪一抖,齐刷刷的对准了大殿内的数人。
“既然太子殿下抗旨不遵,本统领只能得罪了。”
他一言落,也不等容臻说话,直接的喝令身后的手下:“拿下。”
数道身影急奔而来,直奔容臻的方向,先前一直坐着未动的容凛陡的沉声喝道:“来人,谁若靠近太子殿下的身边,给本王杀,一个不留。”
容凛话落,银面呵呵冷笑:“看来荣亲王爷也打算抗旨不遵了,好,那本统领一并得罪了。”
两方人马眼看着便要打起来了,容臻则懒懒的起身,挥了挥手:“本宫只不过和银面大统领开个玩笑罢了,大统领何必恼羞成怒,父皇病了,身为父皇的儿子,本宫自然要前往承明宫探望父皇。”
她优雅的走到银面的身边,伸手拍了拍银面的肩,懒洋洋的开口:“人都说银面大统领铁血无情,公正无私,本宫算是见识了。”
她一言落,望向身后的容凛:“我们进宫去吧。”
她倒要看看宫中唱的哪一出戏,先前她之所以和银面抗衡,便是想等,等宫中的母后送消息出来,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知道一件事,宫里的母后只怕被老皇帝派人制衡了,长宁宫里的人出不来,而母后肯定也被老皇帝困住了。
看来老皇帝今晚是真打算要她命的。
容臻眸光冷莹莹的,寒气四溢。
容凛听了容臻的话,缓缓起身:“既如此,那就一起进宫看看皇上生了什么急症了,这么急的召太子殿下进宫。”
蒋云鹤不放心容臻,也起身跟着她的身后:“本世子也一并进宫瞧瞧吧。”
容臻不卑不亢的领着容凛和蒋云鹤二人往外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银面大统领,可真是个忠心不二的忠臣啊,真是羡煞本宫了。”
银面眸色冷沉,手指悄然而握,最后一挥手转身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路往栖雪宫的殿外走去。
太子府的大殿内,郑同和花姐两个人面面相觑,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郑同着急的来回转悠:“这可怎么办?出事了,出事了。”
“你别着急,不是有我们家爷在吗?不会有事的。”
花姐劝慰郑同,郑同如何不担心,最后望向大殿外面黑沉沉的夜色,皇后娘娘怎么没有派人递消息出来,难道是被人拦截了不成,还是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皇上唱的哪一出戏?
其实郑同猜到了,蒋皇后确实不知道老皇帝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老皇帝病了,别的情形一概不知,等到她知道事情的经过时,容臻已经被银面大统领一路带进皇宫了。
暗夜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除了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容臻和容凛难得的共坐一辆马车,一起进宫。
容凛望向容臻,慵懒轻语:“殿下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即便皇上设了什么局,本王也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容臻点头:“我不担心,我只是好奇,老皇帝给本宫设了什么样的局,动了这样的大的阵仗。”
她歪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容凛则从马车一侧的暗格里取出一盘棋来,淡淡的开口:“不如我们下一盘棋来,调节调节心情怎么样?”
容臻倒也不反对,两个人便在马车里下起了棋来。
马车外面的银面,点漆似的黑瞳中,幽光连连,唇角微勾,这两人可真是有恃无恐啊,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担心出什么事,还有心情下棋,果然与常人不一样。
车仗一路进宫,直奔承明宫而去。
不过车驾驶了一段路程,忽地前方响起了簌簌之声,宫道边隐有吵骂声响起来。
“你他妈的输了钱抢老子的钱做什么。”
“我就抢了,就抢了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放老千,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就不信今儿个制不了你。”
话落,两个身影揉成雪球儿似的打了出来,一路直往这边滚了过来,一会儿有人翻上来,一会儿有人翻下去,两个人嘴里不停息的怒骂着。
“你个贱货,输不起的骚包货。”
“你比我好多少,你妈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侍候那些阉人,不就是仗着长得可爱点嘛,老子要吐了。”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打到了进宫的九营兵马司的车驾前,银面一挥手,所有人停住了马,他打马上前冷喝出声:“什么人,竟然胆敢在宫中放肆。”
那两人飞快的醒神,一抬首吓得跪到地上去:“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进宫,冲撞了贵人。”
“滚一边去。”
银面冷喝,眼看着那两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往一边退去,他一挥手让身后的车驾往前,待到太子府的马车经过,先前一直安稳站着的两个人,有人忽地用力的一推另外一人,那人好死不死的撞在了太子府的马车上。
那被推的人顺手扔了一个纸团进马车,随之他尖叫连连的怒骂。
“杀人啦,杀人啦,快抓这个贱货啊。”
银面策马走过来,腰间弯刀一挥,凌厉的杀气直逼两个太监,两个小太监脸色一白,同时的跪下来:“大人,我们不敢了,你不要杀小的们,小的以后再也不赌了。”
“滚,再胆敢说一个字,看本统领不杀了你们。”
“是,是。”
两个小太监飞快的往后退,直到九营兵马司的人走了过去,两个人才走出来,其中一人一伸手解掉了头上的束发,黑发披散了一肩,映衬得那张白晰清秀的小脸越发的秀丽,身侧的另外一人飞快的开口。
“公主,你说太子殿下会没事吗?”
清秀的女子正是皇室的十公主容心琪,容心琪听着身侧太监的话,轻笑:“最近九皇兄能力大涨,我相信他定会逢凶化吉的,何况我们只能指望他了不是吗?”
身为皇室的十公主,容心琪并没有外人想像的那么好过,她的母妃只是宫里的一个才人,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她被指给一个贵人抚养,那贵人又死了,再后来没人愿意养她了,她便在自己的殿阁中长大。
这样一个不受皇帝重视的公主,在宫中并不好过,处处受欺负,连各宫各殿受宠的奴才都比她这个主子好。
既然不能指望别人,她只能指望自己了,所以她才会找到了皇后,愿意帮助皇后做事。
先前的一出闹剧,根本就是她故意使出来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送纸条给太子容臻。
此时,太子府的马车里,容臻拿着纸条,缓缓展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今晚皇上的嗜睡症忽生异常,咳血,三皇子容玄和秋驸马进宫,却在承明宫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太监,后跟踪这个太监,发现太监在承明宫后花园内念咒烧纸人,三皇子容玄和秋驸马因心中有疑,所以下令把这太监抓捕起来,太监畏罪自杀,三皇子和秋驸马在后花园的地下挖出了四具血偶人,上有皇上的生辰八字。
纸条上的内容写到这儿,未再往下写,但是容臻已经知道今晚老皇帝所唱的是哪一出戏,巫咒之术,历朝历代的皇家最忌讳的莫不是这巫咒之术,这巫咒之术又害死过多少条人命,没想到今日老皇帝竟然把这巫咒之术的招数用在了她的头上。
容臻唇角勾出血腥之气,老皇帝果然够狠毒,够残忍。
马车里容凛的脸色笼罩着冷霜,沉声开口:“皇上为了杀殿下,竟然使出这样的毒计。”
无论如何,他不相信容臻会使这样的咒术,所以这是老皇帝自己使出来的招数,真是毒辣,这种事落到谁的头上,一般只有一条死路,马车里,容凛眉微蹙,周身拢上冷霜,沉声命令暗处的手下弦月:“弦月,立刻到承明宫查探情况,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弦月闪身便走,这里容凛问容臻:“殿下,你可有什么想法,我们两个人合计合计,务必要在进承明宫前,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来,如若本王猜得不错,皇上这次所做的咀咒血偶人,所用的布料定然是东宫太子府里的东西,这样才更好的算计殿下。”
容臻眼神一亮,想到一件事:“老皇帝肯定用的是开罗国的贡锻雪丝锦,上次太后寿辰,开罗进贡了两匹雪丝锦,太后赏了一匹给本宫,又赏了一匹给德妃,听说德妃当时便用这雪丝锦给太后做了一套春裳,德妃的雪丝锦已经用完了,那么只剩下本宫手里的一匹雪丝锦,老皇帝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的机会。”
容臻说完,容凛的眼神幽幽的亮了,邪魅的声音越发的暗磁冷沉。
“不出所料,你宫中库房的雪丝锦定然少了一些,皇上若是从太子府中搜出这少了一些的雪丝锦,你的罪一一。”
容凛说到这儿,脸色陡的变了,飞快的开口,命令外面弦夜:“弦夜,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进荣亲王府,把府里的一匹雪丝锦取了来,送进太子府,把太子府里的雪丝锦送进荣亲王府,另外,把荣亲王府少了一些的雪丝锦烧掉一些,并安排下去,前几天库房走火,所以雪丝锦被烧掉了一些。”
“是,王爷。”
弦夜欲走,容凛又唤住他:“让太子府的郑大太监派人盯着那进太子府搜查的太监,以免他们动什么手脚。”
“是,王爷。”
弦夜不敢耽搁,闪身便走,直奔荣亲王府而去。
马车里,容臻眯眼望向容凛,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然看出来,容凛是全心全意帮助她的,如若,如若他知道她这个他一心捧着的东宫太子其实是个假的,他会不会也如秦灏一般转身便走呢。
容臻轻笑起来,有时候太重视了,等到想抽身的时候,便会心痛,所以大部分时候,她不敢放太深的感情。
可能有些人认为她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不是无情,只是怕用情太深,最后伤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比自个的父亲,好比自个的妹妹,她爱他们,可是最终却被击得遍体成伤,所以后来,她再也不敢用情。
“容凛,你怎么正好有开罗国的贡缎雪丝锦,若是扯出你们荣亲王府的雪丝锦,会不会给荣亲王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必竟这雪丝锦是开罗的贡品,若是老皇帝怀疑你和开罗私下有来往怎么办?”
容凛摇头,眸光深幽,伸出手轻揉容臻的头,举止宠溺/
容臻一瞬间有些呆,这人,怎么说着说着便动起手脚来了,而且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往后一退,让了开来,容凛轻笑。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两匹贡缎,乃是开罗的五皇子对本王的谢礼,上次太后寿辰,开罗国的云阳候府的小郡主萧月香当街打伤了人命,是本王调解了此事,这五皇子为了感谢本王,所以送了两匹雪丝锦的贡锻给本王,这件事在大历是有目共睹的,皇上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他还嘉奖了本王,只是他们不知道五皇子送给本王的谢礼,竟是两匹雪丝锦的贡缎。”
容臻听到容凛如此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随之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那你说前几天库房失火,若是老皇帝查证,岂不是露出破绽了。”
“哪里来的破绽,荣亲王府的小库房前几天确实走水了的,看来你是老天庇佑的贵人,生来注定是我大历的皇上。”
容凛说完,容臻眸色一暗,唇角紧抿,容凛不疑有他,还当他担心,又懒洋洋的抬眸劝慰她。
“殿下别担心,你这样都快不是你了。”
“怎么不是我了,那我该什么样子。”
“面对惊涛骇浪,面不改色,从容淡定,挥洒自如,永不失大历储君的风彩。”
“好,那本宫就当一个面不改色,挥洒自如的太子。”
容臻轻笑,抬手自提了茶壶过来,替容凛续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马车里,茶香四溢,她端起茶杯举高望向对面眉色妖魅的男人。
“来,本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说,”容凛端了过来,两个人碰杯喝了一杯茶,轻笑出声。
笑声溢出马车,外面驾车的银面一怔,眸光幽暗。另一侧骑马尾随着马车的蒋云鹤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怎么他感觉这位爷和太子殿下相处得越来越愉悦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