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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以“私闯民宅”开始,以“恶性斗殴”结束的残忍“血案”,最终是私了的,没有见报,没有进局子,当事人也都没有任何异议,至于到底有没有‘跪地叫人亲姑奶奶’这种细节……啧,给受害方一点最后的尊严,就略去不表吧。
血案三个小时之后,市中区医院的一间加护病房。
“你怎么来了?”
病床上,沈思安目光扫到门口的庄浅,整个人浑身都僵了僵,后背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又隐隐泛疼起来,俊脸铁青。
“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庄浅四处瞧了眼,发现连个照看的护士都没有,眉心皱了皱,莫名觉得这画面有些凄凉,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都软了很多,“护士跑哪儿去了?怎么能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
沈思安冷冷瞧了眼她猫哭耗子的模样,转过了脸不想搭理她,心里倒是疑惑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你两个朋友跟我说的,”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疑惑,庄浅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沈思安当场脸色都变了变。
庄浅在床沿坐下,无奈道,“他们一时怕是回不来了,想到你一个人住在医院,就特地托我来照看你几天,反正我最近都在安城,闲着也是没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
沈思安睨了她一眼,声音冰凉,“我很介意。”
“我每每多看你一眼,离出院的时间就要多一天,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立刻给我滚。”
他伸手一指大门的方向,明显没有想冰释前嫌的意思。
庄浅有些尴尬了,低低叹了一口气,却依旧厚着脸皮不走,就眼巴巴望着他。
“程顺安死了,”她仔细注视着他眼中神色,恹恹地说,“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程顺安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让人来纠缠我,纠缠我也没有用。”
沈思安眸中一瞬间波涛万顷,放在被子下的手都拧紧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是你干的?”
“不不不不是我!”庄浅像是被吓到,急忙摆手,“不是我,真的,真不是我!我不敢杀人的——”
“不敢?”
沈思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片刻又恨声道,“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庄浅有些紧张,舌头开始发干,愁苦着脸小声说,“我这次惹上麻烦了,程顺安死在我公寓,而且就死在面前,被人放暗枪打死的,血都溅了我满脸。当时情况很紧急,子弹嗖地一声就打破了玻璃飞进来,我那时候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的……”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食指绞来绞去,是真的焦躁不安。
沈思安听她说得惊险,下意识紧张地打量了她一遍,见她浑身上下没有明显的伤口,方才冷冷别过了眼。
又听见她说,“你别觉得我是故意要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找程顺安问几句话而已,可你遮遮掩掩不肯我见他,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我原本是问过话就要将人送还给你的,可是现在——”
沈思安插话,“那你问到了?”
庄浅:“嗯?”
他重复一遍:“你要问他什么?结果都问到了?”
庄浅有些恹恹,低下脑袋掰手指头,“算是吧,其实我自己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她一副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沈思安竟一时摸不准她话中真假,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几分真相,又或者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故意来跟他装糊涂。
刚刚是他沉不住气搭理了她一句,岂料接下来就没完没了。
庄浅见他肯跟自己搭话了,就心里自我安慰了一把,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听,就立刻吧嗒吧嗒说开了:
还说得挺诚恳,“我知道自己有的时候是做得不对,情绪偏激不受控制,但是你也算是罪有应得,所以□□一刀这事儿,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
“但是一码归一码,程顺安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现在搞成这样我也很不舒坦,我现在家里都不敢待,我怀疑我公寓闹鬼,今天凌晨入睡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呼吸声和脚步声,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
见她跟附身祥林嫂似的,委屈地说个不停,沈思安眼神都冷透了。
他别过脸,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拿过枕侧的一份文件径自翻看,就当她嘚啵嘚啵的声音是配乐。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女人稀里哗啦一通,无非就是图个自己心理安慰,就跟那些求神拜佛的信徒一样,她哪儿管你当事人理解不理解她,横竖她自己吐露一通了,心里就爽了。
然后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胡天胡地了。
庄浅一直在他床前说了好久,她语速不快,时常给予他接话的空间,可沈思安偏就半句话不接她的,就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唱到后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聊,喝了口矿泉水润喉之后,就说: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特别蠢,谁对我假好还是真好、假好有几分假、真好有几分真,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对你是假好还是真好?”沈思安倏地转过身来,文件往大腿上一压,抬起她的下巴问,“那你倒是摸着你的黑心肝说一句,我对你,是假好还是真好?”
她又立刻哑巴了,像只上吊的蠢鹅,瞪大的眼睛就望着他,死不瞑目似的。
沈思安真想用点劲儿一把掐死她。
最终却只是愤愤地将手收了回来,紧抿着唇线脸色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