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琦也由于蔡文姬不再找自己品诗,感到压力减轻了许多,心中自然是畅快无比,饭也吃得多了,觉也睡得香了,可是时间一长,竟然觉得自己的夜生活有些百无聊赖了,自己偶尔发些感慨,也不知向谁诉说。
好在从离石到长安虽有千里,如今大军却不打仗,只是放心前行,一日到也能走上数十里,用了不足半月的时间,刘琦的大军就赶到了长安。
看到如今的长安城墙依旧如往昔一般巍峨高大,蔡文姬顿时感叹不已,经过了十年的煎熬,她总算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正是在这个地方,她的父亲受到了董卓的赏识,三天之内,遍历三台。也正是在这里,她的父亲蔡邕因为轻轻一叹便惹来杀身之祸,从而让她失去了依靠;更是在这里,她遭受了这一生最大的屈辱,被胡虏所劫,从此成了一个不洁之人,连接受别人的感情都自觉不配。
回到长安之后的蔡文姬自然首先前去祭拜她的父亲,她把此事告诉了刘琦,请刘琦准许,却没想到刘琦不仅答应下来,而且还表示要亲自去祭拜,并且命人写下了祭文。
“维建安十二年,岁次丁亥,腊月十五,楚公刘琦随公女蔡文姬,尚书令贾诩、镇军将军周瑜等,谨以德禽醴酒之仪,致祭于高阳乡侯、左中郎将蔡伯喈先生之灵曰……”
听了长长的祭文,蔡文姬不由得暗暗摇摇头说道:“这个楚公,竟然把我的表字给记错了,人家明明叫昭姬,你却偏偏称呼我为文姬,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用心良苦的为我改字,不过这改字是不是就像皇帝改元那样,预示着新的开始?这难道就是你对我的希望?既是如此,那我以后就叫蔡文姬吧,希望新生的蔡文姬能够比原来那个蔡昭姬更加幸运。文姬,文姬,这个表字起的倒是很好。”
想到后来,蔡文姬竟然有些痴了,差一点忘记这是在向她的父亲蔡邕举行祭祀,在司仪的催促下才醒悟过来,在一脸诧异的望向自己的刘琦的目光之下,满面羞红的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向父亲的坟茔恭敬行礼……
刘琦自然不知道蔡文姬的这些想法,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蔡文姬对他产生的那些误会,在一开始只是为了证明那些诗并不是自己所写,以免摆脱对方经常向自己请教诗文时,自己的尴尬,后来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为免对方怀疑自己的诗作来源于后世,只好老着脸皮承认是自己所作,却没想到这样反而让对方的猜测更加笃信了。
而现在所谓的改字其实更加冤枉,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蔡文姬这个名字竟然是为了避司马昭的讳而被后人改的,她原来的表字其实是昭姬。
刘琦这一系列的无心之举反而让蔡文姬一步步的坚定了内心的猜测,认定他是要向对方表明心迹,这反而让蔡文姬越来越无所适从,越来越羞愧无颜,感觉自己并非对方良配。
其实在汉代,妇人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情,司马相如所追求的卓文君就是一个寡妇,连高祖刘邦的著名后妃戚夫人就是魏王豹之妻,除此之外,汉文帝之母薄姬、汉武帝之母王姬都是再嫁之身,而陈平之妻在嫁给她之时已经是第五次出嫁了。所以对于已经为人妇这一点,蔡文姬并不觉得有多难堪,但是她总是感觉自己曾经嫁给了匈奴人,再这样嫁给大汉的英雄,就感觉自己是多么的不配了。
毕竟在当时来说,虽然大汉经常遭受异族的掠夺,但还是把他们视为蛮夷,根本不拿正眼相待,蔡文姬感觉自己被蛮夷糟蹋,又对刘琦本身十分在意尊重,实在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过去的屈辱。
到后来想来想去,蔡文姬便决定留在长安,表面上的目的是为父守墓,实际上却是避开刘琦,以免将来再见面之时的尴尬。
“蔡小姐,你真的想要留在长安吗?孤本来想要让你带着两个儿子前往襄阳的,那里物阜民丰,一片繁华,如今新年将近,绝对是你想想不到的热闹。”见蔡文姬请求留在长安,刘琦忍不住相劝道。
他的意思本来其实只是让蔡文姬感受到大汉的繁盛,但是哪里想到竟然再次被误解,蔡文姬还认为是他割舍不了自己,便羞红着脸说道:“多谢你的关心,然而我幼年就生活在长安,这里充满了我的记忆,我想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日,以回忆起与家父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劝了,蔡小姐……”
“如若楚公不嫌弃,可直接叫妾文姬…….”
刘琦丝毫没有听出对方由“民女”到“妾”的称呼转变,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文姬,那我们就此告别,今晚周将军在此设宴,待得宴会完毕,我还有事向你交代……”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帐外有当地名流前来拜访,刘琦来不及多说,向蔡文姬歉意的笑了笑,示意她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