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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八方云动(2)
大理寺卿梁思翼是个很严苛之人,不但对属下严,对自己也同样是苛,一张黑脸无论何时总是板着的,哪怕是面圣之际,也甚少露出笑容,可此时他却是笑了,只不过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被气得笑了起来,至于罪魁祸首么,除了端坐在其对面的萧无畏之外,好像也没旁的人能令梁思翼如此之失衡。
“燕王殿下,下官再说一遍,我大理寺只管廷案,似此等刑案殿下还请去刑部办理好了,恕下官不敢接案。”梁思翼很生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只因着萧无畏急吼吼地押解了一大帮所谓的窃贼前来投案,还口口声声地要大理寺即刻接管此案,任凭梁思翼如何解释,萧无畏就是不肯走人,非要梁思翼接了此案不可——按大胤律制,大理寺是掌有断天下奏狱之权,可实际上大理寺只审皇帝交办的廷案以及对刑部上报的涉及死罪之重案进行复核,具体刑案则归刑部审理,大理寺并不具体负责,此乃朝廷惯例,可这惯例到了萧无畏面前却半点效用都没有,饶是梁思翼都已解说得口干舌燥了,可萧无畏那厮却依旧在那儿胡搅蛮缠个不休,生生令梁思翼气恼万分之余,又很有些子无可奈何。
“梁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何谓廷案,不就是牵扯到朝臣之案么,如今小王府上被盗,该算是重案罢,抓到了盗贼与朝臣亦有勾连,其中隐情重重,并非普通刑案那么简单,岂能由刑部去查,这案子自然该属大理寺来管,梁大人迟迟不肯接案,莫非是怕贼子事后报复不成?”萧无畏压根儿就不听梁思翼解释,摇着头,脸带不屑之状地出言讥讽道。
“你……”梁思翼一听萧无畏此言,险些被气得跳将起来,可又不好明说萧无畏这是在牵强附会,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咬着牙关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并非怕事之辈,此案真要本官接也不是不可,还请殿下去请了旨意,只消圣上下了旨,下官断无不接之理。”
“成,不就是圣旨么,这个简单,本王待会就进宫面圣去,贼众么,小王已捆送来了,梁大人就着办好了,小王告辞了。”萧无畏话音一落,压根儿就没管梁思翼有何反应,起身便出了大理寺的门,丢下那帮子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盗贼”,领着一众王府侍卫们呼啸着便去得远了。
傻眼了,一众聚集在大门口的大理寺官吏们全都傻眼了,望着那堆被萧无畏丢下的“盗贼”们,大家伙你我,我你地全都愣了神,谁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是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被气得浑身打颤不已的梁思翼身上,就等着梁思翼作出个决断来了。
“梁大人,您此事……”一派死寂中,大理寺少卿秦观明从旁站了出来,拱手为礼地试探了一句道。
“哼!”梁思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黑着脸下令道:“来啊,先将人犯打入诏狱,本官这就进宫面圣去!”话音一落,也没管一众下属们如何反应,大袖一拂,急匆匆地乘着马车向皇城赶了去……弘玄十七年十月初二夜,燕王府被盗,次日晨,燕王府于报案之际,巧遇盗贼,力战擒之,转送大理寺,并报请圣裁,帝为之震怒,下诏彻查此案,大理寺卿梁思翼力争不得,遂称病以拒,帝令大理寺少卿秦观明主审,限时十日内审结,消息一经传出,京师为之震动,旋即,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有说萧无畏自编自导其案者,也有说此案乃是政争之所致者,但更多的却是将矛头对准了京兆府尹崔颢,言及此人明官实盗,众说纷纭之下,此案遂成了所有人等关注的焦点,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无数的阴谋也在这等喧嚣中悄然地酝酿着,发酵着。
“衡宁兄,依尔之见,此事究竟如何?”宁王府的书房中,一身便服的宁王萧如浩随手在棋盘上落了枚子,一副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殿下有何打算?”端坐在棋盘对面的林祖彦并没有直接回答,眼盯着棋盘,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该是个机会罢,衡宁兄以为如何?”萧如浩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语气不算太确定地回答道。
“机会?那倒是,可究竟是谁的机会却是不好说了。”林祖彦沉吟着在棋盘上落了枚子,抬起了头来,眼中厉芒一闪,神情凝重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萧如浩微微一愣,脸现疑惑之色地问道。
“殿下睿智,想来已出了此事不过是个局罢了,那小贼布下此局,不过是为了引起朝堂纷争而已,明面上是在对付二皇子,其实是求自保罢了,此乃做贼心虚之举也!”林祖彦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的恨意,沉着声道。
“嗯?”萧如浩一听此言,轻吭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盒中一抛,站起了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立住了脚,语气和缓地开口道:“衡宁兄,尔之心意本王知晓,倘若本王有那么一日,定会叫衡宁兄得偿所愿的,然,在此之前,还请衡宁兄暂且忘了前事的好。”
“殿下见谅,某失态矣。”林祖彦自嘲地一笑道:“某虽不才,却也还知晓事有轻重缓急,殿下之言,林某不敢或忘,只是此事确如某所预料的一般无二。”
萧如浩细细地了林祖彦一眼,见其不像是在说笑,心神一凛,缓缓地坐回了原位,手指有节奏击打着棋盘,默默地思索了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慎重地出言道:“理由何在?”
“功高震主!”林祖彦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嘶……”林祖彦此言一出,萧如浩立马倒吸了口凉气,隐约间已窥到了丝迷雾后的真相,饶是其一向沉稳,却也被林祖彦这句话震得不轻,良久无言之后,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或许不至于罢。”
萧如浩话音刚落,林祖彦便接口道:“殿下或许以为不至于,可在那小贼眼中,却是板上钉钉之事,嘿,如今外患将去,也差不多是到了卸磨杀驴的时辰了,所谓晋位亲王,不过是分而治之罢了,想来那小贼必是破了此点,这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来,不就是为了混淆陛下之视线么,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实不值一提。”
“这个……”萧如浩心中已有所悟,可还是不怎么情愿相信这等残酷的事实,试图找出个反驳的理由来,可沉吟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长叹了口气道:“本是同根生,先煎何太急。”
萧如浩的感慨里其实也没多少的真性情,说到底,他萧如浩正在做的事情一样是煎熬那帮子“同根”,这一点林祖彦自是心中有数,可也不会傻到去出言点破的地步,这便笑了一下道:“殿下生性宽宏大度,某感佩非常,只是此事重大,还需详加斟酌为妥。”
“嗯,本王心中有数,既如此,此事当如何应对方妥?”萧如浩用劲地甩了下头,将心中并不算多的感慨全都抛诸了脑后,眼睛一眯,沉吟着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