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柏霄第一次回国,你能想象一个孩子自小在国外长大没家人陪伴的感觉吗?”纪东岩语气转冷。
这番话多少令素叶愕然,她没想到这是年柏霄第一次回国。
纪东岩将接机牌放到了一边,神情严肃地看着素叶,“我还是那句话,年柏彦这个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从来都没认为他很简单。”她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纪东岩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有多么不折手段。我承认在一些生意场合上我也卑鄙过,自私自利过,但年柏彦是狠到家的人,比狠,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素叶不同意他的话,“东岩,你不能拿着生意场上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就算她对年柏彦不是百分百了解,但通过数月的耳鬓厮磨她也清楚知道年柏彦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说他狠说他苛刻她不反对,毕竟商场如战场,但如果转化成人身攻击就不对了。
“这么跟你说吧,在年柏彦的生命中就只有工作,为了成功为了利益,他可以牺牲一切。”纪东岩冷笑,“他所做的全都是为了他自己。”
素叶皱紧了眉头,眸底也略有不耐了。
“星璀公司无缘无故陷入经济危机这件事听说了吗?”纪东岩突然提及一件看似不想干的事。
星璀公司?
素叶听着有点耳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听到过,不解地看着纪东岩。而他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身子朝椅背上一倚,慢悠悠地开口,“星璀、虹光、美寰是三家娱乐经纪公司,其中星璀的规模最大,也是这三家公司中最盈利的一个,旗下签约了不少有名的艺人,其中就包括白冰。”
她这才恍然大悟,要不怎么觉得耳熟呢,今上午刚刚在电视上听到的,是白冰原本所在的经纪公司,可,这个话题有什么意义吗?暂且不说全国了,就拿北京来说,每天撑不下去的文化公司、影视公司、经纪公司都不计其数,而新成立的公司又如同雨后春笋,这原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纪东岩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来,摇摇头,“这三家公司的老板是同一人,你还认识。”
素叶一听愣住了,半天后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认识?据她所知她朋友中没有干这行的。纪东岩拉过她的手,细细把玩她的手指,语气略微沉重,“就是那个金老板。”
“金老板?”素叶眨眨眼,突然惊愕,“金先生?”对啊,她是听说他有几家娱乐公司,但不成想还有这渊源呢。
“星璀公司这几年发展迅速迅猛,势头不错,金老板也开始朝着投资方向去了,但不知怎的,在短短这几日就接二连三受到重创,旗下艺人跳槽得跳槽,毁约得毁约,推广代理活动也遭遇了困难,原本谈好的投资项目泡汤,更甚至公司股东纷纷撤资,星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纪东岩语气似风轻云淡,眸底却有淡淡讥讽。
素叶听着这席话有点背部发凉,她清楚纪东岩不会无缘无故提及金先生,他更没必要拿着其他公司情况跟她拉家常,咽了下口水,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
“年柏彦明年突然转投其他文化产业,又将原本订与跟某时尚杂志携手合作的珠宝鉴赏会取消,据我所知他又一向与银行那些人相交甚好,有意思的是,他的一个主意改变就会连带的影响很多承接公司的运作,其中就包括金老板的星璀公司。”纪东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问了句,“素叶,你说这世上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当然不会这么巧。
偶然太多了也就成了必然。
这个道理素叶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当纪东岩这番看似玩笑的话落下后,她的耳畔不经意回荡起了年柏彦临出差那晚说过的话,他说,有些人总要给些教训才行……
当时他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来着?仔细想来还是一如平常的沉静,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可她听完后不也觉得窜起莫名的阴凉不是吗?
只是她没有深究下去,她以为,他所谓的教训就是找人吓吓金先生。
机场周遭嘈杂的声音渐渐敛去,素叶能听到的只有年柏彦放在耳畔的声音,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纪东岩似笑非笑的双眼,光线从大片倾斜的玻璃窗洒下来,跌入了他的眸底深处,那瞳仁的颜色在这一瞬间是同年柏彦一样的深邃幽暗,只是,她能读懂他的内心世界。
见她始终不吱声,纪东岩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上空不停翻滚的到港航班信息,语气悠远,“我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归根究底还是两个字,自私。”
“你不能这么说他。”素叶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虽无力却还是坚持为年柏彦的行为申辩,“他……是为了保护我。”
她的说辞没有得到纪东岩的赞同,反而盯着她若有所思,“其实你明白我真正在提醒你什么,所以你也心里没底了不是吗?”
素叶蓦地与他对视,眸波微微震荡了下。
纪东岩一张俊脸凑近她,近乎一字一句,“你是他的时,他的无情是用在别人身上,你不再是他的时,他的无情会用在你身上。就拿后者来说,他厌了你而你还爱着他时,你会生不如死,你厌了他而他还爱着你时,你,会更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下,素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纪东岩说完这番话后便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神情渐渐复杂。素叶攥了攥手指,只觉得指尖有点冰冷,想找个温暖的地方捂捂也成了奢望。良久后她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开口,“我不会厌了他,他也不会厌了我。”
“但愿吧。”纪东岩笑得很淡,“一辈子这么长,谁都保证谁不发生意外呢?”
“纪东岩你够了。”素叶突然提高了声调,心却像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毛线似的乱糟糟,找不到可以梳理的头绪。
纪东岩耸耸肩膀,拿过牌子,“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时间到了,柏霄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