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亡夫报仇吗,也是奇女子呢。”
“哎,不管奇不奇,她是女子,写出那种书来,就要受木驴之苦,鞭笞之痛,听说明天一早就会斩首示众。”
渔嫣猛地坐起,只见两名丫头从窗边走过,而天色已经亮了。她赶紧起身,快步赶上两个丫头,匆匆问:“两位妹妹在说谁?”
“写夜色志的许姓娘子,刑部今早贴出告示,要当街给她施木驴之刑,以警示天下女子,不得学她,要以贤德为准。”丫头一脸感叹,小声告诉她。
渔嫣的心猛地一沉,拔腿就往前跑。
王府门外也贴了告示,警示府中女子,一律不得看夜色志,一旦发现,立刻斩去十指,还有私传者,立刻剜去双目。
这案子是赵太宰主审,太后是否知道她也有份?所以以此种方式来警告她?
不行,她得去求御璃骁,满朝上下,只有他有这能耐和太后要人,不管什么代价,她都要求御璃骁帮她。满院子里找了圈,没找着御璃骁,在四位夫人住的别院里遇上了别院总管。
“王爷不在,渔嫣姑娘有何事?”总管抬眼瞟她,慢吞吞地说。
“总管,请你告知王爷去了何处,渔嫣有要事要禀,事关人命。”渔嫣赶紧说。
“王爷的去处,岂能随意告诉下人?渔嫣姑娘去歇着吧。”总管摇摇头。
“王爷回城了,你要找他,回城去找吧。”晨瑶的声音从院外传过来,她抬眼看去,晨瑶正慢步走出来。
“谢谢瑶夫人。”渔嫣赶紧道谢,疾步跑出别院。
晨瑶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渐冷。叶明月也推开了窗子,往这边张望了一眼,眼中泛出几丝嘲讽的光,晨瑶看到了,拧拧眉,快步回了房。
此去城中,路途遥遥,快马都走了两个多时辰,何她得靠脚跑回去!一路飞奔,鞋掉了,就赤着脚跑,草叶划伤了脚底,她也顾不上痛。官道太远,她就跑河堤,在高高的河堤上,她一人一影,疾奔如鹿。
河风阵阵,吹凉她身上的冷汗,可整个人又烫得像块烙铁。她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双手撑在膝上,不停地喘气。腿越抖越厉害,脚底不知道扎了多少刺,已经疼得麻木,血肉模糊。
不能停啊,许娘子可能这时候正在受刑!她抹了把汗,继续往前。
一步一捱,到了王城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知道怎么回到王府的,一问,才知御璃骁根本没回来,她瘫倒在台阶上,听着街上的百姓们大声议论,许娘子明儿午后就处斩,此时已经上刑了!木驴之刑,听着就恐惧得发抖!
可御天祁他更见不着,她进不了宫!甚至连云秦也见不着!他们此时都在宫里!她只稍坐一会儿,便挣扎着爬起来,往小巷中奔去,御璃骁在小院中一定留着人,可以帮她通知他!
院中寂静无人,人去屋空。
渔嫣绝望地扶着山茶花树站着,没有躲于暗地的侍卫,没有白狮子,只有一株茶花在风里轻摇。
她扶着石桌坐下来,呆呆地看着这小院。
酷刑加身,只怕许娘子熬不了许久,是她胆大包天,居然敢和太后作对,连累许娘子性命!
沉沉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她猛地抬头,看向正从屋里走出来的人……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旧漆斑驳的木门中,云秦一身褐色锦袍,正手持一柄长剑,一脸震惊地看着渔嫣。
“云秦,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渔嫣心猛地一沉,飞快站了起来。
“我奉旨追查天漠国奸细之事,查到这个小院有古怪,你怎么来了这里?”云秦大步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顿时心痛地说:“你怎么弄成这样?快坐下,我给你看看脚。”
渔嫣心中渐生不详之感,扶着他的手坐下后,四下张望着,小声说:“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你知道这里?这是谁的地方?”云秦一手托着她的脚,用帕子轻轻擦拭,抬头看着她问。
“是,我知道,可这是谁让你查的?”
渔嫣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御璃骁的名字,怕他就在暗处,若听了去,杀人灭口怎么办?云秦在京中势单力薄,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他答应我,只要我找出御璃骁的秘密,除掉他,我就能带你走。”
云秦捧住她的一双小脚,放到自己的膝上,看到脚底的狼狈,长眉一拧,心疼地说:“你再忍忍,我发现了一些事,就快完成任务了,到时候我带你回边关,永远都再不回来。你不要气我娶公主的事,我和她还未圆房,她还是个小孩子,我睡地上,她睡床上而已。”
“云秦啊……你怎么这么傻,娶了公主,好好过日子吧,带她回边关去,公主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了她,我已是……残落黄花,不要再念着我了。”渔嫣心中一动,拉住他的指尖,轻轻地握住,小声说。
“谁说你是残落黄花?你是我的小青鱼,我们遵循礼教,恪守本份,可是礼教和本份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小青鱼,我一定要带你走,不管你嫁给了谁。”他握紧她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胸口,匆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