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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五年春,七姑娘再次诊出有孕的时候,恰逢离那人的寿辰,尚不足一月了。
“夫人,三通从坊间寻来块儿浆岩,已送到院子里。您可要去瞧瞧那品相?”冬藤眼里带着丝期盼,只盼着这回底下人搜罗来的奇珍异石,能得了国公夫人的眼缘。
七姑娘听后一喜,扶着春英,一刻也等不得,兴致勃勃出了门。
走到园子里一瞧,先前的憧憬,立时便消散大半。
石是奇石,品相也清奇,通体朱红,当中被乳白竖条纹渐次分割开。整体色泽明艳,型如扇面,那纹路便如一条条铮铮的扇骨。
可惜府中早已有了与之形态极其相类的一尊,于是这石头,便不那么稀罕了。
“可惜了。”七姑娘一叹,失望摇了摇头。
冬藤不懂,老话不都说好事成双么?这天生天养,宛然如文士最好显摆,扇子般的山石,都自成一双,何其难得,哪里就不好?
怎么同样是稀世的山石,国公大人春秋斋里摆放的那尊黄栌的,夫人便说是好;而这尊新送来的,看着也挺吉祥的珊瑚色,反倒不招自家夫人喜爱了?
“这相石也有相石的道道。贵就贵在一个‘奇’字。这左一个,右一个,又不是要凑足了数,摆府门口做石墩子。若说平日搜罗了,赏着玩玩儿倒还好,可若是要当做贺仪,却是牵强几分。”
这些年,她受那人的熏陶,对这品石的讲究,多多少少,也能说上两句。
冬藤似懂非懂的颔首,领了七姑娘的吩咐,只叫人将这山石,当做寻常石头移到西山居的荷塘畔,给园子里添一抹亮色。
至于寻贺仪这事儿,七姑娘无奈,算算时日,只得叫冬藤再往前边儿走一趟。
自她诊出喜脉,那人便不许她出府。饶是要见姜昱,也是他使人传姜昱进府。如今倒好,姜昱另有要事要办,人不在燕京。而她派出去的人,为了给那人惊喜,多是姜家家仆。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老实人,跑腿儿利索,却失了灵性。即便她再三交代,也只懂得瞅着春秋斋里现成的,依葫芦画瓢,一尊尊照着找。
如是这般,生拉硬套,自然不能叫她满意。加之又不能将整个京城的奇珍异石都往府里搬。不说这动静瞒不了他,便是这阵势,未免也有些太过张扬了。
朱家已倒,他此时正站在风口浪尖。自他被怀王钦点入内阁那日起,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落人把柄的事儿,她不能干。朱家便是那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绝不能让怀王以为,他是一朝得势,便狂得恨不能京里所有达官贵人,都来道贺才好。
于是给他寻生辰礼这事儿,即便七姑娘再不甘愿,还是得劳烦公孙先生,操劳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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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来的时候,并不急于应承此事。反是大方入了座,端起茶,意味深长,另说起一事。
“想必夫人也有所耳闻,当年老国公请封大人为世子,在京中,总有那么些与顾氏不对付的一小搓人,无事生非,拿大人已故的兄长生事,意图败坏顾家声誉,扰乱顾氏请立世子之大事。”
七姑娘闻言,神情猛的一震。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日会从公孙嘴里,听到令府上无数人讳莫如深,从也不敢提及的旧事。
顾戎,这名字她听过,且不止一回。然而真要说起来,除了知晓这顾戎是那人的兄长,若是此人健在,单凭他嫡长子的身份,这赵国公府的世子,便要换人来做。此外,她对顾戎,所知寥寥。
公孙见她神情一正,便知这位夫人是聪明人。接下来的话,她必然能听进耳中。想大人待她可谓颇费心思,趁此机会将此事讲明白,大人身边,也能多一个知冷知热,懂得如何心疼人的贤惠人。遂语调平缓,徐徐将当年那出旧事,娓娓揭开。
“大人长兄,位尊,单名一个戎字。戎者,甲也,有坚固护持之意。老国公当年为其起名顾戎,未必就没有传其爵位,兴家望族的涵义。”
话到此处,公孙眼里也不禁多了分惜才的怅然。
“大人这位长兄幼时,亦是极其聪慧。一岁学语,两岁识字,三岁能诗。不止敏而好学,更待比自己小两岁的大人,疼爱有加。大人与这位兄长,感情异常深厚。说句越矩的话,大人对其,比之对老国公,更多几许濡慕。如今谁又知晓,眼下在朝中令人闻风丧胆,畏惧莫深之人,彼时顾戎在时,大人待人,多礼遇亲和,一丝一毫,也不喜杀生。”
随着公孙这话,七姑娘脑子里渐渐勾勒出那人幼时的情景。
想象中,那时的他,有那般出众的兄长爱护,两人兄友弟恭,他脸上,该是时常都挂着笑的吧。他本就生得好样貌,打心里笑起来的时候,该是十足好看的。
公孙说他即便待生人,也是谦和有礼,如今看来,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难怪乎,常言道,世事弄人。顾戎的早逝,与他之后一系列境遇,终究还是令他性情大变。脸上的笑,也终究变得非亲近之人,一整年也难能一见了。
“大人那位兄长……”七姑娘琢磨着,如何用词才妥当。
公孙却心领神会,无需她明言,已慨然接上话。“外间只当顾戎早殇,乃是因坠马,高热不退,救之不及的缘故。却不知,这里头还掺杂了诸多后宅事。大人与老国公跟家里,便是因这事,自此生了隔阂。”
随着话题的越发隐秘,公孙的语气,也变得低沉。
七姑娘聚精会神,袖袍底下却若有似无,勾着腰间的宫绦。这是她多年以来,但凡想事,总改不掉的习性。
很早之前她便察觉出,那人待顾家人,尤其老国公与许氏,非是不孝顺,而是出于一种不知当如何相处的心结,远不得,也近不得。
原来这症结,是出在顾戎这处。
因是后宅事,公孙也不便细说,只拣了要紧的,简略带过。
“那会儿,老夫人与侧夫人陈氏,并不和睦。已闹到阖府上下,众人皆知的地步。正室夫人与侧室同时有孕,本该是双喜临门,哪曾想……”
“顾戎坠马,伤的是腰脊。御医诊断,性命当无虑,怕只怕,将来于传宗接代一事上,会有些妨害。老国公痛而大怒,却不想,顾府的厄运,竟是接踵而至。隔几日,顾戎服药后,于安睡中忽然腹中绞痛,痛着痛着,便发热不止。与顾戎同时遭难的,还有晚些时候,不幸小产的侧夫人陈氏。”
七姑娘心里咯噔一跳,再傻也听得出,公孙有意将顾戎坠马,说不准往后便不利于顾氏开枝散叶,与侧夫人陈氏意外小产,摆一块儿相提并论,此事决然简单不了。
果然,公孙接下来的话,只叫七姑娘背脊一寒,毛骨悚然。
“夫人可知此事如何收场?”
七姑娘抿唇,微微垂着的眼睑,当公孙面前,无疑泄露了她心底正生出不好的猜想。
“看来无需在下多言,夫人心里,已想得八九不离十。”
当年两位夫人的恩怨,如公孙这般府上的老人,但凡有点儿身份地位,哪个看不透?只平日藏在心里,轻易不与人说道罢了。
老夫人许氏性情刚烈,容不得人。嫡长子意外伤了肾水,恐于子嗣上有碍。而侧室陈氏有宠,年轻貌美,恃宠生娇,逼迫甚紧。
往后这顾府世子之位,在出了这事儿之后,至少在许氏看来,并不十分稳妥。
京里也不是没有宠妾灭妻的例子。许氏担忧的,正是老国公如此偏袒陈氏,如若叫陈氏再得一子,老国公也会这般明里暗里,偏袒陈氏所出子嗣。
许氏甚而怀疑,顾戎坠马一事,绝非意外,乃是陈氏暗地里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