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知县提起自己在考场上所作的那首诗,吴节有点尴尬。
“诗词乃是小道。”高知县去不以为然道:“你那诗也没什么问题,考场之上,急切之中,就算换了小杨学士来也未必会有佳句。诗词讲究心境和灵感,应付考试,格式和意思对了就成,士贞你也不必芥怀。不过,本官听人说士贞你早年因为身患隐疾,一直没有进过学堂。最近才开了灵窍,可没正式拜过师,学问底子终归是薄了些。宗之先生这次回乡,要在本县办一个书院,在回信中,本官提了你的名字。”
“啊,去读书?”吴节有点目瞪口呆。
再回学堂去读太花时间,吴节心中却有些不情愿。读书为什么,科举入试而已。既然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以后的考题,还怕中不了,又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可是,高知县如此热心,却不好推脱。
高知县又笑了笑,说:“士贞你大概奇怪宗之先生本是新都人,怎么想到要在本县开设书院?”
“学生是有些不明白。”杨廷和、杨慎乃是成都府新都县人,离新津县只有六十公里。他不回自己家乡,反跑这里来做什么?
高知县又说了一翻话,才让吴节明白过来。
原来,杨宗之的确是新都县人,可杨家在新都却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任何产业。当年,杨慎父子因为在大礼仪一事中的继统还是继嗣上把皇帝得罪得狠了,嘉靖皇帝也没客气,直接罢免了杨廷和,又将杨慎流放到云南,终生不得还乡。至于杨家的产业,自然也被抄得干净。
几年前,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杨慎因病在云南去世,等服丧完毕,杨宗之这才回到四川。本想在家乡开办一个书院,为桑梓培养人才。无奈他没有那个财力,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新津县还有个亲妹妹,家中豪富,就找上门来。
杨宗之妹妹与兄长已经十多年没见面,此刻相见,自然是心中激动,答应在庄园里划出一处庭院做为杨宗之的书院。
说来也巧,他这个妹就是唐家的夫人,吴节名义上的老丈母,未婚妻唐宓的母亲。
“啊,宗之先生是唐夫人的兄长。”吴节惊讶的同时,心中更是不情愿去给这个杨先生当学生。休书一事,他已经完全同唐家撕破了脸,现在送上门去,大家都不自在。
吴节表情瞒不过高知县,他摸了摸下颌上的胡须:“士贞,你也是寒门出身,唐家说了,进书院的学生不但不收学费,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份。你也是寒门士子,如果能够进书院读书,一来可吃穿不愁;再则也能学到大学问,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顿了顿,知县又道:“士贞,当然,也不是本官写一封信就能让你进书院去读书的。宗之先生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若看不上你,本官也没有奈何。这次诗会,其实就是为书院遴选人才,算是入学考试吧。你下去之后好好准备一下,看能不能写出几首好诗词。”
吴节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书院我是不会去的,可也不能驳了知县的面子。大不了到时候一言不发,一字不写,只要能够让那杨宗之看不上我就成。
“学生谨尊老师之命,恩师,届时你会出席吗?”
高知县苦笑:“我和宗之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个魏晋狂士,我却是心学门徒。真若碰到一起,又得争个子丑寅卯。所以,我与他是相见争如不见。”
吴节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要高知县不去就好。
到时候,我吴节酒照喝,曲照听,其他照例不管,别人拿我也没有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