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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幕后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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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宠溺的笑,手指沾了蟹黄不能抚摸,便低头吻了吻某人的额角,轻声叮嘱:“慢慢吃,还有很多。www.Pinwenba.com”

唐潇风也是吃螃蟹的高手,和温妮尔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团脐大个儿的吃的不亦乐乎。

郑海卿和梁飞扬被挤到一处,一个笑得风轻云淡,自己在那里剥虾子吃,另一个似乎对一桌子美味都不怎么喜欢,只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红酒。

秦雨看看众人忙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把吃了一半的螃蟹丢在面前的盘子里,叹息:“你们一个个欺负我孤家寡人哦!”

宁和转头笑:“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哥哥我。”

宁宇则发扬一下绅士风度,直接转身去找了一把剪子来,剥了蟹肉送到秦雨的盘子里。

秦雨左边一个宁和,右边一个宁宇,一大一小两个绝世美男服侍着,一时间竟然有左拥右抱的豪迈之情,若不是怕两边的帅哥翻脸,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姐也有女皇则天的待遇啦!哈哈哈!

一桌子人吃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什么精英范儿。往日端着的臭架子这会儿都没了,全都在这里抱着螃蟹大吃大嚼,或者嘻嘻哈哈的闹。最可爱的是秦雨的鼻子上还被宁和抹了一点蟹黄。

罗澜看着秦雨笑得漫天花开的小模样,忍不住提醒身边的张硕:“你的最佳拍档被我的秘书泡走了。”

张硕满不在乎的笑:“秦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嗯?”罗澜回头瞥了张硕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是瞎的吗?看不见宁宇在做什么?那小子在给秦雨剥蟹肉!你看看这满桌子人都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只有严肃对宁可。

严肃那个傻大兵捧着他的娇媚小公主跟稀世珍宝一样,宁宇这又算什么呢?

张硕贴近了罗澜的耳边,低声说:“宁宇不喜欢女人。”

罗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偏过头看着张硕。

张硕微微的笑,唇角弯弯,目光淡定从容,仿佛只是在说宁宇喜欢喝红酒不喜欢喝啤酒那么简单的事情。见罗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多说,只是又掰开一个螃蟹,把里面的蟹黄挖出来送到罗澜的嘴里。

“等等。”罗澜心里千头万绪,却陡然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John,那个一度深恋着张硕的漂亮男模,“那个,他会不会跟John是一样的?”

“嗯?”张硕不知道罗澜心里想的是什么,俊眉一挑,温和的看着她,“他们在某种方面的确是一样的。不过……据我所知,John其实是双性的,而我们这位,是纯的。”

“那你们……”罗澜心想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张硕轻笑着吻着罗澜的耳垂,低声说道:“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老公我啊?”

“哎,你们你们!”唐潇风首先不乐意了,手里的酒杯在饭桌上点了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瞪过来:“你们两夫妻腻歪在一起,把我们这些客人都撂一边啦?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嘛!大家说是不是?”

温妮尔十分配合她家老大的意见,跟着起哄:“就是啊,Shawn,你好歹招呼一下我们嘛,我们都是你专门请来的客人哦。”

张硕无奈的笑着看向宁宇。

宁宇漂亮的丹凤眼斜斜的飞过来:“老大,你的确有些见色忘友了。”

不是吧?张硕呼了一口气看向严肃。

严肃那厮正跟他家小公主甜蜜着,天生敏锐的他感觉到有人注视,忽然抬头一记冷眼瞟过来,眉宇之间都带着冷兵器的味道。张硕一个瑟缩收回眼神,心里骂道:妈的,见色忘友的又不是我一个。

梁飞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凉凉的看了张硕一眼,表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罗澜悄悄地拍拍张硕的手,举起了酒杯:“各位。”她嫣然一笑,幸福的光彩让满屋子的华灯都为之失色,“感谢大家赏光参加我丈夫为我准备的康复晚宴。你们是我们夫妻两个在Q市最好的朋友,有你们陪伴和支持,我跟张硕都感到很幸福,谢谢。”

张硕回视梁飞扬,眼神里有掩饰不了的得意之色。澜澜总是站在小爷这边的,她心里爱的人是小爷我,跟你这个竹马毫无关系,你丫还看小爷的热闹不?

梁飞扬一眼看破张硕幼稚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第一个举起酒杯:“为罗澜的健康,大家干第一杯。”

“干杯!”

“Cheers!”

大家一起欢呼,举起酒杯,五颜六色的液体被撞击得溅出水花。

罗澜酒杯里的酒杯张硕一口闷掉,然后转手给她换上了柳橙汁:“乖,不许喝酒。”

“喝一点嘛。我已经停药了,今晚气氛这么好。”罗澜撅着嘴巴撒娇。

这是她发现的新武器,好像张硕最近特别吃这一套。

一杯过后,服务生端上了一盆麻辣小龙虾。众人又欢呼着开吃。

今晚的菜色是张硕安排的,不求什么高档,不求什么品位,只求美味中的美味,只需要让大家都吃的高兴,吃的开心,最好能吃的形象全无。

张硕的骨子里带着那些艺术细胞,搞艺术的人都喜欢随性自然。

他不希望朋友们周末聚会还一个个都端着架子,大家把自己最纯良的本性露出来最好,就算一个个不能挖心抛肺,至少应该随意些,开心些。

罗澜喜欢吃辣的,但因为身体的关系,医生不准她吃辣。看着别人都欢呼雀跃的吃着,她未免禁不住诱惑,伸手去夹了一个,想趁着张硕不注意偷吃一个。

“我来。”张硕一只带着塑料手套的手把她盘子里红彤彤的龙虾拿走。

“嗯?”罗澜纳闷,心想他不是该阻止自己的吗?

张硕把龙虾壳剥掉,把沾了鲜红辣椒油的虾肉在白开水里滚了滚,送到罗澜的嘴边,“这样就不怎么辣了。”

“唔……”罗澜张口把虾肉吃到嘴里,微微的麻辣,咸香。

虽然味道不过瘾,但能吃已经很知足了。

而对面的宁可似乎是跟罗澜作对,把严肃剥好的虾肉用筷子夹着,返回盆子里沾满了辣椒油汤汁再往嘴里放,吃一颗虾子再喝一口冰水,漂亮的唇被辣的微肿,红艳艳的跟激吻过后一般无二。而她却全然不知自己的诱惑,吃的无比开心欢脱。

张硕举起酒杯高声宣布:“今晚一醉方休!这栋别墅里有四个房间,大家都不必回去,住在这里,明天咱们去玩儿游艇,下海!”

“好啊好啊!”秦雨振臂高呼,热情回应,“我还没玩儿过游艇呢!你们谁带着我啊?和和?宁宇哥?你们两个带着我。”

宁和把一只龙虾放到嘴里满意的咀嚼:“你不怕掉海里就跟着我们。告诉你,哥哥我开游艇可快,跟飞一样。我们俱乐部上次的比赛,哥可是冠军。”

秦雨素手一挥,大喇喇的说:“那我找条绳子把自己拴在游艇上不就OK了。”说着,她又回头看宁宇,“宁宇哥,你不会吃醋吧?”

宁宇笑着抬手摸摸小丫头的头顶:“不会,我有晕船的毛病。”

唐潇风则环顾左右,提出异议:“我说,只有四个房间啊?好像不够用哦?”

罗澜打眼一扫,心想果然不够数。严肃和宁可,自己跟张硕,宁宇跟宁和,郑海卿跟秦雨,四个房间全部满员,剩下唐潇风和温妮尔怎么办?

梁飞扬举起酒杯对唐潇风说:“没关系,楼顶观景房里有榻榻米,你可以睡那上面,看海空夜景。”

宁宇笑道:“Tony跟我和和和睡楼顶观景房。温妮尔跟海卿小雨你们三个睡一间。”

“就今晚这天气?”唐潇风苦笑,外边风急雨骤,雷声雨声比打仗还激烈,观景房里能睡觉吗?

秦雨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唐潇风,迟疑着问:“要不我们三个女的去楼顶?”

梁飞扬轻声冷笑:“大老爷们儿还怕吵?怕吵的话可以睡客厅,沙发上也挺舒服的啊。”

“飞扬。”罗澜终于向梁飞扬开口:“有没有附近的那个别墅是空闲的?”

“没有了。”梁飞扬无奈的摇头,“今天是周末,这边的别墅一般都是钻石卡持有者的常年预定。”

郑海卿惊讶的问:“生意这么好?”

宁可吃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宁宇:“哥,待会儿你送我回去。”

“他没空。”严肃冷眼扫过来,给了宁宇一记警告:你若是敢答应今晚就等着去海里喂鱼。

“严上校,是吧?”宁宇抬手拿了餐巾擦了擦手上的龙虾汁,似笑非笑的看向严肃。丫的,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对着大舅子耍威风吧?我家可可还没过门呢,你就敢这么说话,这将来要是结了婚,你得多嚣张啊?

“嗯,严肃。”现在是在外边,跟宁可的朋友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严肃比较希望大家都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军衔。

“你在追我们家可可?”宁宇依然微笑着,拿起酒杯来浅浅的啜了一口。‘我们家’三个字咬的重了些,在座的十个人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人家可是娘家人,上门姑爷可别太嚣张了。

罗澜用手肘悄悄地戳了一下张硕,暗暗地提醒你们老大似乎踢到了铁板。他那冷硬如刀锋的目光对咱们阳光美男一点威胁都没有。想不到一向温良无害的宁宇居然这么勇敢。

严肃却微微冷笑:“她现在是我的人。是我家的可可。”

宁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宁宇,又侧脸看了一眼严肃,默默的拿过手边的酒杯来,一口喝掉半杯。

“少喝点。”严肃夺过宁可手里的酒杯,想要给她换成果汁。

宁可嫣然一笑,转手拿过了严肃那杯酒。

“哎,我说……”严肃刚要阻止,宁可已经又喝了半杯。本来小姑娘就已经喝了一杯了,虽然是红酒,但好歹也是酒,小姑娘娇嫩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酡红,宛若粉色玫瑰。

“乖,别喝了,再喝酒醉了。”严肃放软了语气拿过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闷掉。

“醉了就去睡,有什么了不起的。”张硕是唯恐天下不乱。

开什么玩笑,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却把自己哥们儿整的够呛,自己当然是站在哥们儿这边的,早些把这小姑娘搞定,严上校早安心,自己也算帮兄弟一把。

一会儿服务生又端上上汤时蔬,牛肉片炒菜心,还有一个乳鸽炖汤。

张硕又招呼大家吃菜。

唐潇风见了乳鸽汤便笑得开心,忙拿了汤匙盛汤喝,他对麻辣龙虾什么的不怎么感兴趣。

温妮尔忙给她家老大帮忙,用公用筷子夹了些牛肉片菜心。

宁宇和宁和两个人被秦雨缠着叽叽喳喳,一桌子人三两成组,各自作乐。唯有郑海卿和梁飞扬两个比较沉默。郑海卿的性子本就沉静,这会儿又藏了许多心事,自然不言不语。梁飞扬则是被张硕罗澜夫妻两个刺激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吃了点东西也是食不知味。

郑海卿侧眼看了梁飞扬一下,见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只螃蟹,把蟹肉蟹黄全都挖出来却又不吃,摆在小碟子里满满的放着。便忍不住轻笑着嘲讽:“梁总,真不知道您还有这嗜好,螃蟹只剥不吃,您图的是什么呀?”

“呃……”梁飞扬有些窘。淡淡的笑了笑,抬手拿了纸巾来擦拭手指的汁水。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指甲修建的十分整齐,因为剥螃蟹的缘故,指尖被汤水泡的红红的,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郑海卿心里暗暗地感慨,上天真是神奇,这男人看上去冷漠不羁,却长了这样一双弹钢琴的手。

梁飞扬被郑海卿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手指微微卷曲,又勾起酒杯,朝着郑海卿举了举,客气的问:“菜的味道怎么样?”

“很好。你这里的是Q市吃喝玩乐最好的所在,怎么能不好呢。”郑海卿也拿起酒杯跟梁飞扬轻轻的碰了碰,浅浅的啜一口,绕在舌尖慢慢地回味。

梁飞扬硬朗的剑眉微微一挑:“你也喜欢红酒?”

“嗯,懂一点。”郑海卿轻笑。

梁飞扬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拿过餐巾来擦了擦嘴角,说:“这里有一支年份儿不错的,跟我来。”

郑海卿微笑着起身,跟着梁飞扬离席而去。

席间众人依旧嘻嘻哈哈,各自的目光缠绕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对默默离席而去的两个人没怎么在意。

郑海卿跟着梁飞扬穿过偏厅,走到一侧的小吧台跟前,梁飞扬转身打开酒柜玻璃门,一支红酒连同酒架一起被端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丹麦Rosendahl今年设计的一款限量版重力倾斜酒架”郑海卿微醺的眸子里闪着惊讶的光。

酒架的设计很特别,一根简单却精致的钢管,一个刚好置放酒瓶的特殊切口,加上上下两方面完美的斜切面,精准设计下,钢管与酒瓶开始角力,于是我们得以见识到这看似失衡,实际却又完美平衡的危险之美。

“喜欢?”梁飞扬看着郑海卿的目光锁定酒架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笑得很温和。

“到底是名厂设计,既忠实地反映出北欧简单、实用、美丽的设计精神,同时更注入了爱好冒险的顽皮血液,很有珍藏价值。”郑海卿不吝自己赞美的言辞,发现梁飞扬探究的目光时,她自动解释:“我爸爸是红酒品鉴师,同时他也喜欢收藏酒架。我从小受他的熏陶,对这个也知道一点。”

“喜欢就送给你了。”梁飞扬把那支红酒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把酒架推到郑海卿面前,“这也算是宝刀赠英雄了吧?”

郑海卿失笑摇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况且,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梁总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话不能这么说。”梁飞扬淡淡的笑着,“你不是英雄,可你是英雄的女儿啊。这个酒架是我无意间得到的,我并不懂得欣赏,不知它的魅力所在,把它留在这里也只是一件物件。倒不如送给你,这样它也算是适得其所。”

梁飞扬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红酒慢慢地打开放在一旁醒着。

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唐潇风端着酒杯跟罗澜相碰,不知谈妥了什么事情,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众人跟着起哄。罗澜手里的酒杯被张硕夺过去代喝,温妮尔立刻起身反抗,要求张硕喝双份。

郑海卿微笑着摇摇头。

梁飞扬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两只高脚杯来,在小吧台上放好。然后拿了酒瓶倒酒。殷红的液体顺着晶莹的酒杯缓缓地倒下去,到四分之一的位置停下来。

“要冰吗?”梁飞扬拿着夹冰的镊子夹了一块冰送到郑海卿的面前。

“嗯,谢谢。”郑海卿端起酒杯,看着冰块浮在红酒上被吧台的灯一照,散出缤纷细致的色彩,只觉得有些迷离晕眩。

“那次在医院,谢谢你。”梁飞扬给自己的酒里也加了冰,举起酒杯来跟郑海卿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嗯?”郑海卿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反应慢了半拍。

梁飞扬没再多说,只微微笑了笑,仰头,微微闭上眼睛,浅浅的喝了一口酒,“尝尝,味道很不错。”

郑海卿无声的笑了笑,顺从的喝了一小口,入口微微有一点涩,在舌尖上缠绕着慢慢的喝下去,回味无穷,的确是难得的好酒,但她不是父亲,品不出具体的年份儿。她只知道这酒的确不是国内那些酿酒厂能酿造出来的,应该来自法国的某个酒庄吧。

“波尔多家族1990年的红酒。年份儿不是最好的,不过味道还可以。”梁飞扬似是有些自言自语,“现在人们喝红酒太过注重年份儿,尤其在国内,年份好的红酒炒到天价,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是因为喜欢嘛。”

“不见得是喜欢,只是一种追捧吧。好像只有喝到某个年份的酒才不掉价,其实或许他们根本品不出其中的区别,很幼稚。”

“呃,梁总真是……一针见血。”郑海卿也觉得喝酒没必要苛责年份儿,口味对了就好。但梁飞扬的话也未免有些毒辣,把那些人说的好像狗屁不是。

梁飞扬淡淡的笑,双眸微微眯起一半儿,看着餐厅里欢笑的众人,所有所思。

郑海卿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良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梁总喜欢我们罗总吧?”

梁飞扬蓦然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红酒杯,不屑的轻笑:“是啊,她那么优秀,我倒觉得谁不喜欢她都不正常了。”

“不。”郑海卿依然笑着,目光有些凉凉的,“我是说,你是爱着她。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

梁飞扬慢慢地侧过脸,静静的看着郑海卿的侧脸,不说话。

“梁总……”郑海卿恍然抬头,想要在说什么,却觉得脖颈上一暖,被人一手握住,然后身子不自觉的往一侧倾倒,下一秒,嘴巴被温热的唇紧紧地堵住。

郑海卿至少呆滞了十秒,觉醒后想起他是梁飞扬,第一个反应是推开他,无奈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完全没有给她反抗退避的余地。

亲昵的摩擦,辗转,吸允缓慢而绵长,郑海卿抵在梁飞扬胸口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他的舌轻轻舔了舔她的唇,湿湿麻麻的感觉,让她的身体连同大脑都跟着麻木起来,有种想拥抱他的冲动。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让他的舌侵入。

只是没想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到她的胸口。

郑海卿惊得倒吸了口气,反射性地张嘴,想要大喊:“不可以!”

等他的舌便快速滑进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郑海卿觉得当他们的舌尖碰触在一起时,心里好像某一个脆弱的角落被触碰到,有种莫名的痛觉在心里升腾出来,双手忘情地抓紧他的手臂。

也许她的声音鼓舞了他,他的吻渐渐变得热情,激烈,肆无忌惮地占有和掠夺,无论她的舌怎么躲避,他都能纠缠住,让她无法闪躲,而后他的舌灵巧的带动她的生涩……

他的手移至她僵直的背,让她冰冷的背开始温暖,开始一阵阵的酸软,瘫倒在他怀抱里。

郑海卿忘却了自己沉溺的怀抱是谁的,又或者无比清醒,清醒到恐慌,恐慌得忘却了反抗,忘却了自己,只觉得身体空荡荡的……

当她完全失去理智地用手臂搂住他的颈项,他的吻彻底变得蛮横,狂野,像是要啃噬了她,又像是把她所有的空气都吞没一样,让她陷入窒息的眩晕里,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直到梁飞扬坐直了身子,郑海卿还身陷云端,飘飘忽忽的不知东南西北。

梁飞扬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扶着她,似是怕这个被自己吻的迷迷糊糊的女人一不小心从吧台凳上栽下去。唇间微微勾着笑,眼神却凉薄一片。

郑海卿慢慢地回神,转头抬眼看着这个依然半拥着自己的男人,良久之后,冷声笑了一声,抬手推开他的手臂,自顾离去。

梁飞扬坐在原处没动,只是慢慢地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红酒。

那边餐桌上又上了几个菜,郑海卿回去后什么也没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过筷子夹过一只扇贝,挖了肉来慢慢地吃。

秦雨又用汤匙盛了一个鱼丸送过来,热切的说:“郑姐,这个鱼丸好好吃,快尝尝。”

郑海卿微微的笑,接过鱼丸来咬了一半儿,里面居然有鲜浓的汤汁,烫的她的舌尖微微的麻木,那种被吻住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的脸微微的红了一层。

“郑姐,刚干嘛去了啊?”秦雨终于良心发现,觉得郑海卿一晚上都比较沉默,忙跟宁和换了位子,坐过来关心关心这位姐姐。

“没干嘛。”郑海卿掩饰的笑了笑,“你吃饱了没有?”

“唔,饱了。”秦雨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的菜好好吃,我这一个礼拜的减肥成果又泡汤了。”

“吃饱了咱们去楼顶玩玩吧。”郑海卿把手里的筷子一丢,拉着秦雨就走。

“呃……去楼顶干嘛……”

“看风景去。”郑海卿不由分说拉着人往楼梯口走去,对吧台处某人一直盯着的目光视而不见。

宁可喝的有些多,小脸红红的趴在桌子上,努力睁着眼睛用手机刷微博。

张硕用眼神提醒严肃,小姑娘醉了,还不赶紧的抱走该干嘛干嘛去。

宁宇却护的紧,漂亮的双眼皮一抬,向罗澜发起求救信号:澜哥,管不管得住你男人啊?

罗澜思来想去觉得宁和和严肃的事情需要他们两个自己搞清楚,外人的一切因素力量都起不到积极作用,于是拉了张硕低声说:“累死了,我可不可以先撤?”

张硕心里记挂着自己老婆属于大病初愈的时候,忙起身跟众人打招呼:“我老婆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间去,等会儿下来接着喝。”

唐潇风哈哈笑着挥手:“赶紧的去,不过我说,等会儿你还下的来吗?”

张硕也不跟他计较,揽着罗澜大大方方的离席上楼。

梁飞扬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吧台的小射灯从头顶打下来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眉宇深邃,表情深不可测。

张硕和罗澜一走,严肃也把手里的筷子丢开,长臂一伸抱了宁可便走。

宁可正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被蓦然抱起来吓了一跳,但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任凭怎么挣扎都不是严上校的对手。

“严肃。”宁宇手中的筷子一拍,冷冷的看过去:“你不要太放肆了。”

“怎么?”严肃抱着宁可,冷硬的眼神带着刀刃扫过来,“想打架?”

“怕你吗?”宁宇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活动着手腕的关节。

“哥。”宁和也跟着站起来,早就看着混蛋不顺眼了,上回可可一个人悄悄地飞去了加拿大,这么久才回来肯定是有事儿。做哥哥的问都问不出来,唯有打一架替妹妹出气了。

气氛顿时起了变化,有些拔剑怒张的样子。

唐潇风是文化人,满心眼儿里也想不到宁宇居然会像一个大兵哥挑衅,忍不住拿了餐巾擦了擦嘴角,躲到一旁准备观战。

梁飞扬缓缓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只刚睡醒的狮子。他走到宁宇身边,拍拍宁宇消瘦的肩膀,低声劝道:“打架的话,还是去拳室比较好。”

“嗯?”宁宇挑衅的目光对上严肃。

宁可从严肃的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拿过自己的包,“你们慢慢打,我要回家了。”

“可可。”宁和忙拿了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严肃伸手抓住宁可的手腕:“你不许走。”

今晚若不是张硕打电话把自己约了来,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已经从加拿大回来了呢。上次她不辞而别,自己抓心挠肺的过了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她走呢。

“你不是要跟我哥打架?”宁可凉凉的眼神看着严肃,“你既然跟我哥打架,那我留下来岂不碍事?”

“可可。”严肃忍着心底的暴躁闭了闭眼睛,尽最大耐心的哄着:“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不要走。”

“有话就在这里说。”宁宇冷冷的看着严肃。

“可可。”严肃没工夫搭理宁宇,只拉着宁可的手腕,低声问:“要不你跟我去楼顶说?”

宁可看了看宁宇和宁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宁家的两个男孩子看上去跟女孩子一样文静,其实骨子里哪个也不好惹。两个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何况还有母亲的话放在那里。

“严肃。有话我们就在这里说。”

“可可!”严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这么多人怎么说?

“这里又没外人,有什么话还不好说?可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也算是她的哥哥。”梁飞扬跟宁家交情不浅,对张硕的这位兄弟却没什么好感。

唐潇风倒是识趣,给温妮尔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端着酒杯去偏厅吃水果去了。

宁可环视身边的四个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站在这几个人中间,她似乎有一种红颜祸水的错觉。

相比楼下的混乱,楼上的一间卧室里却是温情无限。

张硕给罗澜放好洗澡水,试好了水温后从洗浴间里出来,罗澜已经靠在沙发上犯迷糊了。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罗澜慢慢地睁开眼睛,不乐意的挥开手:“别闹,累死了。我今儿忙了一整天呢,晚上又闹。”

“乖,泡个澡睡得舒服。”张硕说着,手指伸到罗澜的后背去拉开她裙子的隐形拉链。

深紫色的丝质长裙被灵巧的剥下来,罗澜整个人便像是白煮蛋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空调的冷气从一侧吹过来,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双臂,蹙眉哼着:“冷。”

“乖。”张硕伸手拿了遥控器把空调关闭,方把白煮蛋轻轻地捧起来进了洗浴间。

度假村的房间一切都是以最舒适为理念设计的,浴缸很大,两个人躺在里面也不觉得挤。按摩功能打开,美丽的泡泡在温热的水面上咕咕的开花。

张硕坐在罗澜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肩颈轻轻地按压,穴位找的很准,酸痛酥麻的感觉让她瞬间精神起来,但没按几下疲惫的身体渐渐地放松。

罗澜靠在柔软温热的怀抱里,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在靠近,因为不想睁开眼,于是平静的呼吸,仿佛熟睡。

张硕侧脸看着她,这个角度,这个位置,这样看,时光的长河里卷起了浪,将他吞没。

罗澜仍然把眼睛闭着,他的又密又长,闭目时有一道黑色的弧线,像是偷偷的在看着谁。张硕凝视她微红的脸色,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抑制。

“老公?”罗澜终于开始挣扎,把张硕推开,眼神迷离魅惑。

“宝贝儿,要不要?”张硕忽然抬起头,一向静水流深的眼中此刻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一派马乱兵荒的烟尘。

“嗯……”罗澜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手指颤抖着抚上张硕被热水浸泡的绯红的锁骨。她贪婪的看过去,漆黑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分明的唇线,他最爱的人!

然后,急不可耐的亲吻,抚摸,留下湿漉漉的印迹,罗澜似乎看到自己的神志凌空飞去,身体在燃烧,噼啪作响,她被火焰吞没。

汩汩的水声和缭绕的水汽逼得人急切的喘息,罗澜湿漉漉的手指缠绕在张硕滑腻的肩背上,低声呢喃:“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床上。”

“先在这里做一次,然后去床上。”温柔而霸道的吻,从脖颈往下,一路走过胸前,他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把美丽的身体从水里捞出来,低头,舌尖沿着胸口的深邃的事业线滑下去,一点一点的再往下。

身体忍不住战栗,不由自主的扭动,想要摆脱,又想要更多。

宛如置身山巅,感受呼啸山风的强劲吹拂,又像是陷入云端,感受至软至绵的包裹。

他终于停下来,微微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湿润而明亮。罗澜有些羞涩,尴尬的别开眼。

张硕的视线游移,看着怀里的娇躯从耳尖一直红到胸口。心中有多少怜惜,眼神就有多缠绵,而嘴角一点点弯上去,妖孽回归,只一点笑,就让人想把魂与神授。

许久没有过了,那一刻疼痛的感觉很鲜明,可是有另一种满足会将灵魂包裹。

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异常的奇妙,热血在体内沸腾着,翻滚出的蒸汽向上聚集,凝结而出的却是晶莹的汗水,对立的两极在体内交织扩散,火烧火燎,忘乎所以。

当张硕放掉浴缸里的水,拿了浴巾裹着罗澜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熟了。他无奈的笑着低头吻了吻某人熟睡的眼睛,轻声叹道:“不爱运动的小东西,体力真差。”

张硕把人放到床上,撤掉半湿的浴巾,给她裹上干爽的夏凉被。又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二十六度。关了屋顶的灯,只留下角落里一盏昏黄的壁灯。

屋子里温馨如水,外边却是风雨交加。

张硕听着楼下有轻微的动静,便忍不住皱着眉头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又轻叹一声,从衣柜里找出备用的一套家居服穿上,悄悄地出了房间。

楼下的大厅里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的争斗。

宁可被宁和带到了房间里休息,郑海卿拉着秦雨去了楼顶。唐潇风和温妮尔也回了房间。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被统统挪到一旁,空出了中间将近四十个平方的空地,奢华的长绒地毯被卷起来,露出柚木地板。

张硕从楼梯上转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宁宇从地上一跃而起,堪堪站住了脚,旁边忽的一道手掌向着他右太阳穴劈下来!

宁宇虽然不是什么格斗高手,但毕竟是宁家长大的孩子,四岁上被爷爷逼着练拳脚,二十多年来也未曾间断过。

严肃一掌劈过来时,他激灵侧身,仰面伸出左肘生扛,硬碰硬挡开那一掌随即反手一记标准的擒拿捏住手腕穴位用力往身前一带!

严肃自然没想真打。不管怎么说宁宇是宁可的哥哥,他一个海陆特种部队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对大舅哥下狠手呢?只是他憋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着宁可,偏生宁宇又从中作梗,横加阻拦,弄得他骨头缝儿发霉返潮似的不舒服,手痒,想亮一手,“震一震”这个大舅哥。

宁宇捏穴擒拿随即抬腿奔着对方肋骨狠狠的一膝盖!

严肃右腕子被捉,身体失去平衡扑向宁宇,真没料到宁宇能扛得住刚才那一掌。

眼瞅着前阵子出任务受伤刚刚痊愈的肋条骨就要吻上宁宇的膝盖,他一掌砸向宁宇大腿内侧!

“我操!……”宁宇痛叫。

其实宁宇也没想真打,只想拿膝盖把严肃顶开,没想到这人出手这么狠,完全不吃亏,一招儿都不肯让?

严肃是为了躲那一膝盖,一掌砸在宁宇大腿腹股沟内侧软骨上,砸得宁宇顿时半边儿身子都麻了,这忒么的是阴招儿啊……

本来是有点瞎闹,却好像越打越认真,双方似乎都没想到,对方还他妈挺能缠。

三招之内严上校竟然没把这个阴柔的跟女人一样的按倒,顿时就有点儿栽面儿,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宁宇锁腕不成又一招锁腿,攻下三路拧严肃的小腿,比家宁大爷想要修理人,哪一回失手过?

俩人你一掌,我一腿,乒乒乓乓,肌肉和骨骼砰砰砰剧烈撞击……

严肃眉骨微微耸动,宁宇脑门青筋跳动,两个人眼底不约而同放射出精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浮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狂躁,热血在指尖跳突……

严肃力气大,拳头硬,拼拳宁宇完全不是对手。他后仰下腰,灵活地躲开严肃的又一掌,撤出一米空档,突然一个高劈腿下压!

严肃脑顶生风,操……

黑道世家长大的孩子,都正经学过几招几式,不然你在那种环境里根本长不大。

宁宇小时候底子不错,十二岁时练过几年跆拳道,大学里又拜了名师学了几年散打。

南拳北腿,他学的是北腿的套路。虽然后来跟张硕在一起,这些东西都荒废了,但好歹也有十几年的基础,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这记劈挂腿奔着严肃天灵盖就劈下来,这要是劈中了,严肃得躺地上半小时缓不过来。

严肃头一歪,躲开这记腿,想都没想,退无可退,迎面而上掌刀弹向宁宇的膝盖窝!

宁宇“啊”的一声,这条腿突然像脱了力,支撑脚也没站住,呜呜地后仰着栽倒。

严肃躲开了头,身子却躲不开,被这一腿砸到了右肩膀,肩胛骨针扎似的吃痛,皱眉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收住了手脚。

“妈的!……你……你……”宁大爷的一条无敌劈挂宝腿都快抽筋了,疼得说不出一句利索完整话。

“严上校,功夫不错。”梁飞扬搓了搓手指,想要替宁宇讨回公道。

严肃这人简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儿,就这么不能吃亏?你就为了不让人家潇洒帅气地把这一腿劈下来,你连肩膀都不要了也要弹对方的麻筋儿,你他妈出手也忒阴损了,这人太坏了,没你这么打架的!

“好了!你们!”张硕气急败坏的冲到三人中间,狠狠地瞪了严肃一眼,转身去把宁宇从地上拉起来,皱眉问:“你没事吧?”

宁宇一条腿完全用不上力,靠在张硕肩膀上慢慢地挪到沙发上去坐下,摇着头说:“没事。”

严肃怎么样张硕自然不担心,这混蛋是特种兵出身,还有谁打不过?他看宁宇没事了,便转身瞪严肃:“你怎么回事儿?就是看宁可的面子,你也不能这样,糊涂了你!”

严肃心里也别扭着呢。

宁宇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腿脚功夫好着呢。而且严大爷前阵子出任务受了伤,肋骨还没长好呢,这会儿肩膀上又被他劈了一腿,虽然没倒下,但也难受着呢,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站在他那边儿?

再说,爷跟自家媳妇亲热,碍着你们哪个了?都来插一脚!

还有张硕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妈跟谁是弟兄?跟谁?爷跟你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怎么就比不上这个小娘们儿样的家伙?

张硕看严肃的脸色很不好看,便放缓了口气:“今晚我请你们来是为了高兴的,你看你们……我最好的兄弟,最铁的哥们儿,在这里打成这样?”

严肃哼了一声,转身去沙发上坐下,没吭声。

宁宇瞥了一眼严肃,说:“今晚我把话说明了吧。我姑妈给我打过电话,可可不能嫁给严家。”

“为什么?”严肃红着眼瞪过来,“严家怎么宁家了?”

宁宇懒得多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你有机会的话自己去问我姑妈好了。”

严肃冷哼了一声,起身上楼:“我跟可可的事情,只我们两个说了算!”

“严肃!”宁宇想要起身,一条腿却使不上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张硕忙朝着他摆摆手:“飞扬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宇。”说完,他便转身跟着严肃上楼去。

二楼四间卧室,楼梯拐角处是个小偏厅,靠窗子放着两个藤椅,中间一圆几。

严肃不知道宁可进了哪件卧室,不能随便去敲门,便颓然在藤椅上坐下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要打电话,被张硕一把摁住。

“你干嘛?”严肃厌烦的瞪着张硕。

张硕把严肃的手机从他手里抠出来,低声劝道:“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吧。你这样直奔主题,效果不一定好。”

“怎么弄清楚?我丈母娘在加拿大,而我现在的身份想出国根本不可能。她不来,我去不了,你说这事儿怎么能弄清楚?难不成我给她打越洋电话?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去宁家啊。宁可是从宁家长大的,她舅舅肯定能做主。刚刚我听宁宇那话里的意思,好像两家上一代有什么仇恨似的。再不济你回去问问伯父,说不定也能弄明白。”

严肃听了这话立刻摇头:“别说了,上回我妈听说我谈了个女朋友刚大学毕业立刻就不高兴了。我爷爷那边的意思你也知道。话说回来,我还是佩服你,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张硕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到底比别人多了什么呢?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女孩子?最起码人家都干干净净的,都是自家父母的心头宝。我们的父母心里想什么?除了利益就是权力,你说儿孙的幸福就那么不值钱吗?”

严肃烦躁的摸出一颗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或许他们觉得门当户对才能幸福吧。”

“可幸福不幸福,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张硕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爸妈,又轻声哼道:“你说,他们幸福吗?”

严肃满脑子都是宁可的事情,没反应过来张硕的话,便皱眉问:“谁?”

张硕从严肃手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放在嘴里,凑过头去借着严肃的那根烟点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缭绕的烟雾,淡淡的说:“我爸我妈,你爸你妈他们。”

严肃摇了摇头,半晌才说:“不知道,或许是幸福的吧。”

张硕吸了一口烟,看着严肃斧刻刀削一样深邃的五官,淡淡的问:“严肃,你这辈子,非宁可不娶吗?”

“嗯。”严肃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我认定的人,认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那我想办法帮你约宁可的舅舅出来,你收一收你那暴躁的脾气,大家心平气和的聊一聊。看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张硕转手弹了弹烟灰,继续说:“这年头,两国外交都没什么不能谈的,何况是两家?我看得出来那个小姑娘对你也是真心的,你这么喜欢她,你们两个应该能幸福。”

“小硕。”严肃抬手拍拍张硕的膝盖,“谢谢你。”说完,他把手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上,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张硕忙问:“哎,你干嘛去?”

严肃走到楼梯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先回军区,这几天我都市区开会,你约好了人给我打电话。”

“外边雨下的正大呢。”张硕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从跨海大桥上开车回去会很危险。

“没事儿,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严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的确,对于严肃来说,这点风雨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身上有伤,心里憋闷,但只要他愿意,他想,便依然能够无往不利。

第二天一早,风停雨住,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罗澜被张硕叫醒:“老婆,快点起床,我们乘游轮去海上看日出。”

罗澜睡得迷迷糊糊,懒懒的翻了个身:“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老婆,快点起来了,大家都去。”张硕侧身压倒罗澜的身上,手指伸进夏凉被里摸来摸去,在她耳边又吻又咬,坚持把人从梦中弄醒。

罗澜的起床气并不严重,但因前一晚上睡得晚,又累,所以人坐起来了,嘴巴却是撅着的,眉头皱着,眼睛也闭着,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光洁的肩上,完全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

“老婆?”张硕拿了一条湿毛巾来给罗澜擦脸,湿湿凉凉的触感把半睡半醒的某人弄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讨厌……”罗澜推开张硕的手转身倒在床上,“我还没睡醒。”

“老婆,游艇哦!”张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我若是不带你去,回来你又怪我了。乖,起来冲个凉,看完日出回来再睡也一样啊。”

罗澜终于被烦的没办法,把身上的薄被推开,光着脚下床进了洗浴间。

昨天的衣服张硕已经交给服务人员拿去洗过烘干,一大早便送了过来。

罗澜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慢慢地把长卷发擦到半干,随意披散在肩后。两个人手拉手下楼去。

为了满足游人的需要,梁飞扬在C岛度假村准备了五十艘豪华的游艇对外租赁,游艇上吃喝玩乐的东西一应俱全,每一艘游艇可容纳三十人左右,可以单独租赁,也可以拼租,很受游客的喜欢。

罗澜一行人除了昨晚离去的严肃之外,一共八个人,梁飞扬把自己用的那艘叫人开到海边,众人兴高采烈的上去,乘坐海风往碧蓝色的大海深处开去。

太阳还没升起来,东方天际一片片鱼鳞样的云彩泛着白光。碧蓝深邃的大海宛如温柔的摇篮,海风轻拂,尚有阵阵凉意。

几个女孩子穿的衣服都单薄,一个个窝在船舱里不肯出去。宁宇跟梁飞扬则坐在前面的凉棚下,惬意的享受清晨的海风。宁和坐在宁可身边,不时的小声说什么,宁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扭头向外,透过半开的舷窗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

天渐渐地亮起来,船舱里的人也开始按耐不住了,秦雨拉着郑海卿说要出去看日出。

郑海卿看了一眼外边坐着的梁飞扬,摇了摇头说有些冷,等会儿再出去。

秦雨看了一眼宁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温妮尔:“嗨,我们一起出去看罢,窝在这里面哪里能享受到海上日出的美景呢。”

温妮尔也很雀跃,拉着秦雨的手便跑出去了。

游艇分三层,每层前面的船舷上都有遮阳板和桌椅,本就是供人玩乐的东西,细致处也做的很到位。

秦雨拉着温妮尔两个人欢快的从梁飞扬和宁宇面前跑过去,顺着楼梯一直上了顶层。两个人站在露台上摇着胳膊大声的喊,欢快的笑声感染着游艇上的每个人。

张硕凑在罗澜的耳边说了些话,罗澜点点头,看了坐在对面的宁可一眼。张硕拍拍罗澜的肩膀,转头看向唐潇风:“Tony,去外边坐坐。”

“好啊。”唐潇风随性一笑,把手臂上的西装甩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搭着张硕的肩膀出去了。

郑海卿见张硕走了,便往罗澜这边挪了挪,凑近了低声问:“老大,怎么一大早的少了一个人啊?”

罗澜低声叹道:“人家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你信吗?”

郑海卿心思一动,笑着坐直了身子:“老大,我怎么感觉你老气横秋的?这可不像你啊。”

“海卿,我觉得人在这个世上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恰好也喜欢自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是爱,那就更加难得。”罗澜回头看着郑海卿,眼神却瞟了对面的宁可一眼,“你说是不是?”

“是啊。”郑海卿嘻嘻笑着,眼睛依然看着窗外:“我知道老大你现在深陷爱河,甜蜜沉醉,可你也要顾忌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男女脆弱的心啊!不要动不动就把你们的恩爱秀出来刺激我们好不好?”

罗澜低声笑,不再多说。

郑海卿站起身来朝着对面的宁可宁和说:“吹海风去了,既然出来了,闷在里面多没意思?”

宁可回头看了一眼宁和,轻声说:“和和,你出去玩儿吧。”

宁和小伙子早就憋不住了,想出去玩儿又不放心宁可,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可可,你开心点啊。”

“你放心吧,我又不能跳海。”宁可难得的笑了,朝着宁和摆手,“玩儿你的去吧。”

宁和出去之前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罗澜:“澜哥……”

罗澜觉得这小孩儿很有趣,明明比宁可小,还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护着她,于是素手一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可可的。”

宁和放心的出去了。

罗澜起身坐到宁可身边去,伸手把半开的舷窗拉开,让海风肆意的吹进来。此时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晨曦已经渐渐地亮起来,东方的天空明灿灿火热热的一片,海面上已经霞光万丈。

“可可,他们都很担心你啊。”

“嗯。”宁可点点头,不置可否,“这种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澜轻笑:“我看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人啊。”

“罗澜姐。”宁可转过脸来看着罗澜,“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罗澜轻笑着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塞到耳后。

“嫁给张书记的儿子,你幸福吗?”

罗澜一怔,默默地看着宁可的双眸,宁可漂亮的大眼睛映着晨曦,深邃无底,但在那最深处,却有一种在闪烁的东西膨胀开、以一种看上去很缓慢但是实际却是可以媲美光速的速度迸炸开,从那被压抑的深渊升起,溢满整个空间,但同时又无声无息。

罗澜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曾经也很熟悉的东西,一种与青春相连的东西,一种她无比缅怀的东西。她感觉自己胸膛中有什么在鼓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的频率在复活着。

那个在自己知晓世界暗含规律并屈服于规律时,某种已经失去的东西,某种自己曾经费劲心思想要找到的东西,现在在自己的心脏中跳动。

此时的罗澜,没办法说那些违心的话,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说:“幸福,也不幸福。”

“幸福,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你爱的人。”宁可替罗澜说下去,声音淡然几乎不带什么情感,“不幸福,是因为他是某人的儿子。对吧?”

罗澜忍不住轻笑:“你真是玲珑剔透。把这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不,其实我很愚笨。”宁可自嘲的笑了,“我的一个朋友说的不错,其实我一直在自作聪明,自欺欺人。”

“怎么这么说?”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东西,忽然间发现很在乎。我原本很在乎的东西,原来也不是那么重要。我忽然间觉得我一直都在做错事,像个任性的孩子,不顾别人怎么劝说,只一味的蒙着眼睛往前冲,直到进了死胡同,才发现原来连回去的路都没有了。”宁可一脸专注,眼眸微微转动,睫毛也随之轻轻颤动,似正振翼欲飞墨蝶。

罗澜心想这小姑娘可真是漂亮,怪不得严肃那样的人都能对她死心塌地的。如果自己是男人,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也算是一生无憾了。

宁可安静的坐在那里,似是自顾自说,“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我没有父亲。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我父亲抛弃了母亲跟我,所以我假装很坚强的不去想这件事情,每当看见别的孩子有父亲陪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合格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个混蛋,他不要我和母亲,所以我也不用想他。”

罗澜心里一阵纳罕,心想这么柔弱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宁可难过的闭上眼睛,半晌又说:“现在我知道了,我父亲不是不要我,他是不得已,被人一枪打中了心脏,死了。”

“啊?”罗澜惊讶的低呼,伸出手去握住宁可的手,小姑娘的手果然凉的很,几乎没有温度。

“他是被一名特警一枪毙命的。”宁可自嘲的笑,“我的父亲是外祖父手下的得力干将,确切的说,是外祖父的贴身保镖,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当时外祖父因脑血栓住院,人已经浑浑噩噩,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很多事情都所不清楚,听说某些高官为了灭口,对宁家的保镖等人下了格杀令。”

宁家是Q市黑道上的霸主,这要追溯到宁家上五代人。解放之前他们就在Q市海港呼风唤雨,抗日战争时期出过汉奸,也出过民族英雄。关于宁家的传说,罗澜也曾听老人们说过一些,但那些都是传说而已,具体的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外边的人恐怕很难说清楚。

罗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直觉告诉她宁可说的那个高官不是什么遥远的人。

“我妈妈说,当年跟外公一直有联系的一个高级军官姓严。”

果然,罗澜默默地叹了口气,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此时太阳已经跳出了海平线,外边秦雨郑海卿还有宁和温妮尔他们的欢呼声就在耳边,罗澜身手把默默流泪的宁可拉进怀里,觉得那些欢笑跟自己也好遥远。

宁可靠在罗澜的怀里,无望的叹息:“罗澜姐,连你这样优秀的人嫁进那样的人家都不能百分之百的幸福。像我又怎么敢奢望呢?”

“虽然我从小没有父亲,没得到过父爱。但我却不能无视我母亲悲伤的眼泪。我那么爱他,却不能嫁给他……”

那么爱他,却不能嫁给他。

罗澜把宁可紧紧地抱在怀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个伤心地姑娘。

她不能说,上一辈人的仇恨不能延续到下一代。因为那个人是宁可的父亲,那一枪让她从小就缺失的最重要的父爱。

她也不能说爱情至上,只要两个人相爱便能够幸福的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因为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就像她和张硕之间的爱情也需要用心经营,甚至也需要委曲求全。

外边的欢呼声说笑声渐渐地止住,罗澜感觉到有人站到了船舱门口,她悄悄的抬手擦掉自己腮边的眼泪,回过头去,看见张硕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他背后灿烂的霞光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却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张硕把手里的托盘朝着罗澜举了举,微微的笑了笑,没说话。

罗澜意识到他手里端着的是热饮,便轻轻地点点头。

张硕赤着脚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走到近前把托盘放在罗澜面前时宁可才发现有人来了,忙从罗澜的怀里坐直了身子,背过身去偷偷地擦泪。

张硕询问的眼神看过来,罗澜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热咖啡,还有甜点。看喜不喜欢。”张硕说着,把一份甜点递给罗澜,又招呼宁可:“小姑娘,一大早出来,饿了吧?”

宁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转过身来,红着眼睛跟张硕开玩笑:“姐夫你可真贤惠。”

之前宁可叫张硕姐夫的时候,张硕一般都会板着脸纠正,说你叫我姐夫回头严肃肯定K我,还是我叫你大嫂吧。但这次张硕没开这样的玩笑,而是把另一份甜点递给宁可,笑着感慨:“舒芙蕾,尝尝。梁飞扬这家伙就是会享受,游艇上居然还带着甜点师。”

宁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用小汤匙挑了一点放到嘴里。

舒芙蕾的材料并不复杂,就是鲜奶和蛋白,但是蛋白蛋黄和牛奶打发后隔水烘烤,蛋白膨胀,而稍微一碰就融化了,留下满嘴乳香。这个甜品就像转瞬即逝的一个梦,也是考验甜品师的一道基本甜品。

“味道很好啊,就是分量有些少了。”罗澜是真的饿了,她三两口解决完了那份甜点,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粉红而柔软的舌尖轻拭过略显薄弱的唇,唇角处被微微润湿,莫名的诱惑气息在酝酿,但一脸童真地回味着刚吃过的甜品的样子,两项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有一种禁忌的美感。

张硕不经意的回眸看见,只觉得小腹处有火热奔涌而起,直冲脑门。

“还有别的,我去给你拿。”张硕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天知道旁边还有外人在,昨晚他们也刚做过,两个人算起来也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这会儿的冲动竟然难以抑制。

宁可看着张硕匆匆而去的背影,羡慕的叹息:“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

罗澜轻叹:“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宁可往嘴里送了一块甜点,看着罗澜脸上的微笑,感觉那些甜腻的感觉竟也到了自己的心里,于是忍不住轻笑:“幸福的女人。”

罗澜像是忽然打定了主意,一伸手握住了宁可的手腕,认真的说:“可可,其实你也可以的。”

“嗯?”宁可不解的看着罗澜,漂亮的大眼睛被晨光染上一层暖色,却带着几分迟疑。

“问问你的心,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用心的想一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如果有答案,那就奋力一搏。嫁给他,或者忘掉他。但不要驻足不前,停留在这里一直迷茫,你会错过很多风景。”

宁可慢慢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认真的吃东西。

“我出去走走,看看海上美景。你慢慢吃。”罗澜伸手把宁可耳边的长发撩到肩后,又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转身出去了。

宁可一个人坐在远处,一点一点的吃完了甜品,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那杯咖啡。一直到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从C岛度假村回来的时候,是礼拜天的下午。

张硕罗澜一行人在岛上住了两个晚上,吃喝玩乐把C岛上能玩的都玩了个遍,还开车游艇去了附近的一个无名小岛上野餐了一顿。

礼拜一罗澜按时上班,张硕和宁宇便一心投入工作之中,每天出了去别墅那边检查装修进度之外,还要跟唐潇风沟通秋装的模特人选,准备拍摄工作。

成景华从J市打过电话来,说郭大兴已经辞去了那边行政总监的职务,J市分公司既没有执行总裁,又少了行政总监,高层管理人员建制严重不全,成景华让罗澜想办法。

罗澜握着电话哭笑不得,无奈之下,罗澜建议成景华让陈嘉康出任执行总裁。

成景华一口否决,原因是陈嘉康是台湾人,他的存在只是监督,J市分公司外围事务他一概打点不到,根本无法胜任执行总裁之位。

罗澜又建议说可以从其它分公司调人,上海,深圳,还有北京分公司成立的世间久,而且人才济济,刻意从那边调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J市出任执行总裁或者行政总监。

成景华说着个主意不错,可以考虑,便挂了电话。

罗澜说什么也想不到,成景华考虑的结果居然是把Q市分公司和J市分公司合并起来,把自己提成了S省分公司的执行总裁。

签着成景华大名的任命书摆在罗澜的办公桌上,手边一只玻璃茶盏里是金黄色的菊花茶。办公桌对面坐着的是郑海卿,陈嘉康两个人。

陈嘉康靠在椅子背上微笑着说道:“罗总。成先生已经回加拿大了,接下来的实情我们都要听你的安排了。”

罗澜抬手敲了敲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成先生这又来一次赶鸭子上架。”

郑海卿忍不住笑:“罗总,您应该说成先生慧眼识珠,相信你嘛。”

“哎呦我的老天!”罗澜无奈的摆摆手:“什么慧眼识珠,我看成先生是病急乱投医了。J市那边的事情还是陈特助多多费心,Q市这边的事情刚开始,很多事情都没不如正轨,上次营销会订单很多,但后续工作一直跟不上,我必须盯在这边。”

陈嘉康本身就是总部派来监督工作的,拿着高薪没什么实权,一向了的逍遥自在。但听了罗澜这番诉苦的话,又不得不豪情以下:“那行吧,我尽最大努力。不过那边的决策权还是在罗总的手里。那边公司需要签署的文件每天快递或者Email过来也不是很方便,所以罗总还是应该每个礼拜都回去一趟,早些把工作时间安排好才行。”

“好。这个是必须的。”罗澜点点头,心想两边的分公司合到了一起,说起来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做起来又有千百件事情,成景华又走的那么急,现在真是千头万绪理不出头绪。

三个人捡着重要的讨论了一个小时,陈嘉康先去跟秦雨去海关办事,罗澜留下郑海卿又把秦雨叫进来一起继续谈Q市分公司的实情。

罗澜等秦雨坐定便直接问:“石料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秦雨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上去,“这是给梁氏集团的第一批石料的签收单,您过目一下,若没问题我便存档了。”

罗澜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还给秦雨:“我们给梁氏的价格是目前整个材料市场最低的。这件事情放出去应该引起不小的争议,你注意收集一下相关的信息。”

“是,我知道了。”秦雨打开自己的PDA把罗澜的话记上面。

“郑经理。”罗澜看着郑海清,认真的说:“从今天起,我们在公司和梁氏的合作全部交由你负责和跟进。”

“这……”郑海卿有些迟疑,自从那晚梁飞扬吻了自己之后,两个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汇过,郑海卿很明白当时梁飞扬吻她完全是为了让她闭嘴而已。只是,她自己先乱了芳心,根本不敢看那个人一眼。

“J市那边不能一直托着。以后我每个礼拜四和礼拜五两天在J市,礼拜一到礼拜三在Q市。两边跑的话精力肯定达不到,所以郑经理以后是Q市分公司的副总,我一会儿就通知人事部做相应的调整。目前Q市的主要业务便是维系好跟梁氏集团的合作。”罗澜伸出手去握住郑海卿放在文件夹上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海卿,这种时候你必须帮我。”

那一瞬间郑海卿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楚,为罗澜的真诚,也感受到了她的那份不容易,她轻轻地点头,看着罗澜的眼睛说道:“嗯,罗总你放心吧。”

罗澜又看了一眼秦雨,感慨道:“不是我这个人多疑多心,实在是身为女人不得已而已。现在这个时候我肩挑两边的担子,恐怕会有人不服,更会有人暗中捣乱。我对别人虽然也信任,但终究不如对你们两个放心。我们女人在外边做事,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半上不下,大成绩没有,小成绩不断的时候。最容易受人蛊惑,遭人嫉恨。所以我们得时刻警惕着。”

秦雨比较天真,眨巴着眼睛看着罗兰,迟疑的问:“老大,没那么可怕吧?”

“当然,我们的前景还是一片光明的。”罗兰微微一笑,又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秦雨,你当然还是我的特别助理,你的底薪不变,奖金的话从这个月起就按照之前的业绩比例,从J市分公司和Q市分公司两边的业绩总和里提成。”

“啊!”秦雨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郑海卿微笑着伸手,把她的下巴托上去。

罗澜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唤回秦雨的注意力:“不过,你的工作量也相迎的增加了哦,小姑娘,你不会怕苦怕累吧?”

秦雨立刻站起来,拍着小胸脯保证:“老大你放心,我保证不怕苦不怕累,做好你下达的一切指示。”

“那好,你这几天帮我顶一下石料场那边的境况。嗯,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培养手下的人,公司的工作不能只靠我们三个,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团队。”

“罗总,说到这个,我想我们应该说一下Q市分公司的人力资源了。我们公司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第一批招聘进来的人,好的都留下了,不好的也要逐步淘汰。这几天我们策划部有两个员工表现很不好,我想炒掉。但炒掉之后人手不够……”

罗澜立刻明白过来:“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也有想过,不仅仅是你们部门,工程部,信息部,业务部还有秘书部都有这种情况。我们继续招聘,对于公司的员工,我的原则一向是宁缺毋滥。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人才很重要,能在公司呆三个月而没有主动辞职的,那就说明他们对公司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如果本职工作做不好,就先降一下职,或者调到别的部门试一试,实在不行再辞退。关于这件事情待会儿我们把各部门的经理和主管叫到一起开个会……”

三个人一直讨论到午饭时间,因为陈嘉康的到来,罗澜呆着郑海卿和秦雨两个,又叫上了财务总监张铎一,五个人一起去公司对面的一家粤菜餐厅用午餐。

五个人里,张铎一,罗澜和秦雨都是Q市人,郑海卿来自江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选潮州菜主要是考虑到陈嘉康的口味,兼济郑海卿。

这家粤菜菜馆不大,但味道正宗,菜品地道。上来第一道是冬瓜莲叶汤,陈嘉康喝过第一口之后便连声称赞,说这道汤的味道实在正宗。

“陈特助常驻J市,饮食方面还算习惯吧?”张铎一身为Q市分公司在场的唯一一个男士,自然要替罗澜招呼陈嘉康这位外客。

“还好啦。现在的餐饮业比较发达,J市也可以吃到南方菜。只是像这么正宗的还是比较难找的。又一次我在一家自助餐厅吃饭,看到他们吃的香蕉……哎,真是的,那种香蕉根本还没熟嘛,就那样端上来给人家吃,真是……”陈嘉康说话带着浓厚的嗲味儿,地道的台湾人说国语的感觉。

接下来上的菜也很普通,菠萝咕噜肉,广式红烧凤爪,橄榄菜四季豆炒红螺,北菇烧豆腐。

张铎一拿了公用筷子给陈嘉康夹菜,热情的招呼着:“说心里话,我是特别能理解陈特助的心情。”

秦雨笑问:“张总监,听说您之前是在广东分公司任职的,难道粤菜你吃不惯?”

“其实粤菜我还是能吃的,就是那次我出差去苏州,说心里话,苏州菜我是真的吃不惯。”张铎一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上海本帮菜,我也是吃不惯,那种感觉……哎呀,总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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