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同居协议,我都有遵从。”
雷冥远开始回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刚才那短暂的和平,根本就维系不到两个小时吗?
狭长漂亮的深邃瞳仁,无比专注地盯着冷郁希,一瞬都不放松,就怕遗漏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细微表情。
“明天开始,我就算欧阳家的人了,欧阳老头让我认祖归宗。”
冷郁希老实交代道,今天不说,明天,他迟早要知道的,若是从别人口中告诉他,她宁可自己亲口告诉他。
“你并不欠欧阳家什么,欧阳老头以前如何对你,难道你都忘记了?”
伦敦那边,他去时,佣人都在私下议论欧阳老爷子对冷郁希的不善态度,她明明不是这般一个大度的人,虽然不至于有仇必报,但也没有必要处处迁就那个从来没有给她好态度过的欧阳老爷子吧?
“是不是欧阳启迪?”
冷郁希还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还未从一团纠结的脑海中恢复清醒,就听到雷冥远忽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我不希望你认祖归宗。”
雷冥远尤其想到她认祖归宗后,还要搬离这里,欧阳老头分时就是看自己不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给自己添乱,他以为有了今天这个好开始,她会慢慢接受他,无需多少时间。12sg7。
他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眉头紧蹙。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况且,此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冷郁希不知道从何说起,欧阳老爷子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了,况且此事是由欧阳启迪开口的,她无法开口拒绝。
“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欧阳启迪了?每一次欧阳启迪说什么,你就答应。而我对于你来说,俨然成了过去,难道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吗?那这碗面,又说明了什么?你对我的同情而已……你是不是恨死了欧阳启迪是你的双胞胎哥哥?”
雷冥远神色有些忿然,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刻的他,坐立不安,惶恐着她的答案。
冷郁希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唇边划过,很咸,比起雷冥远的眼泪,不知道咸了多少倍……
难道他刚才都没有真正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吗?
她努力尝试过,虽然没有说出失败了。但他应该懂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没有真正相信她。
讽刺,天大的讽刺啊。如此说来,他对自己的坦诚,是多么的可笑,自己对他诉说,又是多么的荒谬?
“我爱启迪?”冷郁希自嘲地勾起唇,笑意未达到眼底,泪水却模糊了眼前那一抹落寞的身影,“是啊,是啊,我爱他。”
“他对我那么好,他那么爱我,我自然是爱他的。”
冷郁希喃喃自语,拼命告诉自己。可是尝试了,以失败而告终。
她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一副凄惨的狼狈,又哭又笑,跟个傻子没两样。雷冥远总能够轻易逼她现出原形,轻易逼她流泪。
雷冥远建议的面庞,笼罩上了沉郁暗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唯独手握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忽然,冷郁希觉得身体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雷冥远沙哑的声音从后背传过来,“我不许。你不能爱他,你爱的人只能是我。”
冷郁希无声地笑着,雷冥远的手触上她的脸时,被她偏头甩过,眼眶里的液体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滑落。
雷冥远闷闷地道,“别哭了。”
冷郁希转了个身,狠狠咬上他的肩膀,知道口中盈满了浓郁的血腥味,雷冥远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仿若那个被咬的人,不是他,他感觉不到疼痛的来袭。
冷郁希抱着他的脖子,委屈,委屈地抽泣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雷冥远劝不动她,只能任冷郁希一个劲地哭,他一直默不作声的。
心头堵着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终于哭累了,身体无力,脑袋软绵绵地抵着他的胸口,“我讨厌你。”
雷冥远苦笑,“对不起。”
他的面想颊。刚才他太激动了,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她认祖归宗,该死地远离自己,他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谈谈,况且若是她搬离了自己,还要跟欧阳启迪朝夕相处,虽然两个人的身份注定无法再在一起,但是欧阳启迪总是雷冥远心里头一道跨不出去的鸿沟。
每每想到欧阳启迪跟她有过一段婚姻,真的是令人痛不欲生,虽然他雷冥远是罪魁祸首,但还是忍不住,真的是忍不住……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在触及到她时,总是溃不成军。
“我……我……”
雷冥远一口气堵在喉头,心里有着隐隐的疼。
“哎……”
最终化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真的不希望你认祖归宗,就算你为了欧阳启迪答应下来,但是无论如何,不准你搬出这个家。我无法忍受你跟欧阳启迪朝夕相处。”
雷冥远的呼吸有些沉重。
冷郁希竭力压制住胸口翻腾的情绪,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欧阳老头说无法忍受我跟你朝夕相处。你没跟英若芳绑在一起,最后还是要跟欧阳家的人一起。”
“所以,你根本就没必要跟欧阳家人搅和在一起。”
雷冥远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了,多半是怀中这个人给逼的。
“为什么?欧阳家人又不是洪水猛兽,而你,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你总是这般的残、忍。你要知道,欧阳家的人是无法伤害到我的,这普天之下,唯独你雷冥远有这天大的本事。”
冷郁希戳着雷冥远的胸膛,从白的手指戳得有些疼,他的胸膛很硬,没有赘肉,吃力不讨好的倒是她的手指,没有丝毫的快意,而某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冷郁希狠狠地瞪着他的胸膛,仿若就这样瞪着,就能穿出个孔来。
“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能不能跟欧阳老头说,你可以姓欧阳,但是不要跟他们一起住。我相信只要你提出来,欧阳老头肯定会答应你的。”
雷冥远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凭什么你不喜欢,我就要照着行事?”
冷郁希冷哼一声。
雷冥远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面带认真,“你老是喜欢激怒我,让我方寸大乱,很好玩吗?”
冷郁希头埋得更深,在他怀了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不好玩,我这里也难受,堵得慌。”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雷冥远将她的那只手挪到自己的心房,“我每次想到自己铸成你们那段婚姻,这里,便很痛,痛到浑身都麻痹了。其实那痛是嫉妒酝酿而成的,我很不愿意承认,我曾深深地嫉妒过欧阳启迪。你在伦敦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夜夜失眠,每天晚上想到你躺在欧阳启迪的怀中,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是我,是我一手促成的。”
雷冥远发现良久,某人没有反应,苦笑之下,发现某人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抱起她,将她放回卧室,自己退了出来,将厨房里的那只碗洗净,洗碗经过这阵子,他已经动作十分娴熟了。
放好之后,他进了书房,没有回卧房,手支撑着额头,苦苦思索着良策,如何让冷郁希继续留下来。
翻了几页文案,他发现毫无头绪,他拾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涂涂抹抹,最后还是被捏成一团,投入垃圾桶。
揉着疲惫的眉心,他将整个身子往后靠了靠,到底如何才能将她留下来呢?
欧阳老头那里,自己俨然已经成了眼中钉,欧阳启迪那里,根本不会讨到半分便宜,思来想去,他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冷郁希起来的时候,雷冥远还在睡觉,冷郁希洗漱过后,经过雷冥远的房间时,忍不住开门进去,发现没有人。
应该走了吧。
欧阳启迪打电话过来,让她去欧阳家,冷郁希应下了,回到卧室换好了衣服。
她将过去十四年的礼物都搬到雷冥远的房内,收拾下行李,就出门了。
雷冥远在冷郁希出门后,十几分钟才醒来,他神智还未清醒,只瞧见书房的钟已经走到八点,估计昨晚睡得太迟了。
他忽然整个人站了起来,想起了昨晚冷郁希说今天要认祖归宗的事情,她不会已经走了吧?
虽然计策还未想好,人,可要留下。
他猛然闯入冷郁希的卧室,发现里头连被子都叠得很整齐,人影却没有。
迫不及待地,他打开了冷郁希的橱柜,里头少了很多东西,起码少了一半。她上次从伦敦带回来的皮箱,也不翼而飞了。
雷冥远手指开始忍不住颤抖,只能握着拳头,心里开始慌乱无措起来,浑身的血液激荡,脑海中一片空白,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整整了一会儿,忙掏出手机,给冷郁希打电话,电话终于通了,可是手机铃声响起,还是让他忍不住浑身一僵,因为铃声很清晰,就在耳边回旋。
冷郁希竟然忘了带手机,将手机给落下了,这到底是她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