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折磨她,还是她在报复他?
已经分不清了,疑、神、疑、鬼算是挑、拨、离、间的最好药效了。
雷冥远沉着一张脸,抓起散落一地的自己的衣衫,走到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冷郁希听到门把吧嗒一声被关上了,很用力,似乎在发泄某一种浮躁不安的情绪。
她翻了个身,拉过被子将整个人包裹住,连头也埋了进去。
没过多久,门忽然被吧嗒一声开了,冷郁希立刻从被单中钻了出来,正巧迎上雷冥远那一双深沉如水的瞳仁,那瞳仁中混杂着很多情绪,一时没人分得清楚。
柔和的灯光投射在雷冥远那冷峻的侧面上,晦莫如涩,并没有软化掉他刚硬的五官。
雷冥远俯身,在地上捡起一条皮带,然后转身再度离去。
冷郁希瞪着天花板,倏然笑了,她在等待什么,期待什么?他不是明明白白说了一句‘对不起吗?’
从床上坐起,冷郁希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又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撕裂了,浴缸内,丝丝缕缕的红色蔓延,触目惊心的同时令人恐慌,让她想起了那一条逝去的幼小生命。
她匆忙从浴室站起,但是因为泡得太久,双腿都麻痹了,整个人双瘫软了回去。
她咬紧牙关,先将浴缸内的水放掉,冷静了半响,才再次撑着浴缸的边缘站了起来,踉跄着,踉跄着走回了卧室,连身体都没有擦干,就湿漉漉地躺了上去。
雷冥远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右手猛地敲打了下床铺,实在是,他怎能……
他闭上眼,神色有些痛苦,左手揉着发酸的太阳穴,累了,倦了,他这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她?
他猜不透如今冷郁希是如何看待他,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好转了些,他又被妒火给击中了脑袋,做出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
明天,明天他都无颜见她了,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晨曦的到来,若是时光停止在这瞬间,更加令他无所适从。
如果他刚才冷静一些,冷静一些,不被嫉妒冲晕了脑袋,应该不至于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罔顾她的意愿,就这样强要了她。
这跟以前的雷冥远,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做都做了,他又能够做什么时候呢?
刚才他第一次捡衣裤的时候,故意遗漏了皮带,特意不去捡,而给自己遗留了个借口,再进去。
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在冷郁希的瞳仁中,他找到的是平静无波,如果她痛骂他一顿,那么他此刻也好受多了。
她越沉默,越冷淡,让他感到非常挫折,雷冥远想到这里,脸色更加冷凝了,心中郁结也随之疯狂滋生。
辗转反侧,雷冥远终究坐了起来,抽了一支烟后,才轻轻推开了冷郁希卧室的门,床上那个弓起的身影背对着他。
房内的落地灯都没有关,雷冥远整个身子轻轻凑过去,发现冷郁希已经睡着了,脸上没有泪水的痕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伸手触及的是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拉开她的被子,发现羽绒被里都湿湿的。
敢情她就如同一个落汤鸡一样从浴室出来,雷冥远迫不得已,拿起长毛巾擦干她的身体,头发,又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羽绒被将她包裹起来,免得着凉。
擦头发的时候,他很小心翼翼,目光掠及却是柜子上的一个塑料瓶,安眠药,怪不得他擦她头发,她都没有动静,原来她服了安眠药。
雷冥远瞬间觉得呼吸进来的气息似乎卡在喉咙中,让他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他正要伸手将那瓶安眠药扫落于地,没想到有一双手,从被窝中伸出,从背后圈住了他。
他蓦然浑身一僵,发现睡梦中的她,比清醒时候的她,乖巧、诚实多了,她整个脑袋往他胸前钻去。
浅浅的呼吸,隔着薄薄的睡衣,钻入他的体内,一种久违的温暖,刹那,涌上了心扉。
他任她抱着他,如同抱着大型玩偶一般抱着他,良久,雷冥远摸了一下她及肩的黑发,已经干了。
他贪婪地汲取她的睡颜,抚平她轻蹙的眉头,这一夜,他就这样任她抱着,坐了一夜,头最后搁浅在她纤瘦的肩膀上。
当冷郁希睁开眼睛的时候,雷冥远已经不在了,他早就醒来了,却不敢面对清醒时候的她,他不想她睁开眼睛,就痛斥他的禽兽行为。
卷走了她床头的安眠药,扔进了垃圾桶后,又皱眉捡了起来,拿回到自己的浴室,将药全部冲入了桶底,将一瓶维生素药丸倒入安眠药的瓶内,摆放归于原位。
他最后躺在床上时,觉得四肢酸痛,脖颈都快要断了,看来他最近缺乏锻炼。
迷迷糊糊,他睡着了,醒来发现睡过头了,进去冷郁希的卧室,她已经走了,估计是去上课了。
雷冥远随便洗漱一番,换好西装,驱车去了公司。
冷郁希的确是去上课了,幸好是冬天,她羽绒服里头套了一件高领毛衣,不然她脖子上被种了草莓肯定会被人家看出来。
欧阳启迪今天没来上课,估计是鼻青脸肿,无法见人,冷郁希发了个短信,问他需要帮忙吗?
欧阳启迪说不用麻烦了,叫外卖即可。
冷郁希想想也是,他们两个之间,如今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他,让冯萧奇中午去给他送了一趟饭,回来的时候,冯萧奇还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郁希只含糊其辞说昨天遇到一帮抢劫的混混,两个人都被抢了,还被揍了一番。
这一天,冷郁希很迟回去,回来的时候,雷冥远坐在客厅内,看到她回来,欲言又止,回到了卧室,闭门不出。
王妈还没走,说雷冥远已经吃过了,让她自己吃。
冷郁希不知道他发的是什么脾气,明明最该生气的是自己,又恼又怒,结果摔破了一个碗,哐当一声,厨房里很响的一声,本来卧室门半开的雷冥远当然是听到了。
他急忙出来,看到冷郁希正在捡地上的碎片,白晳的手指正好被一片碎片给割破了一道伤痕,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有你这么笨的吗?”
冷郁希皱眉,懒得理他,继续捡起,并没有觉察到痛。
雷冥远一把将她拉起,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片,冷郁希定定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他这又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雷冥远收拾完毕之后,拉着她的手指,在自来水龙头下冲洗了一遍,冷郁希伤口触水,才感觉到刺痛。
雷冥远径自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冷郁希还未回过神来,他从一旁将医药箱拿出药水,还给她的食指包扎成了一个粽子形状。
冷郁希有些狐疑地盯着他,雷冥远冷漠的耳垂上浮现可疑的淡淡红晕,然后他站起身来,扭头就走,卧室的门被重重阖上。
冷郁希彻底无语,这算是冷战吗?
雷冥远本来是特意回来,准备跟她一起吃饭,还买了菜,为了陪罪,他还特意请教了王妈,那道青菜炒肉丝虽然简单,却是他试验了足足五次,才勉强做成功的。王妈不敢嘲笑他,但是他倒是接受了自己在厨艺这方面没有丝毫天赋。
冷郁希那个笨蛋,偏偏摔破的是他做的那一盘,有气无处发……
她非但回来很迟,而且之前他发短信过去,一个也不回,实在是太可恨了。
雷冥远也知道自己这闹的小孩子脾气,但是偏偏控制不住,面对冷郁希,他的行为真是幼稚的可以。
回到卧室之后,他更加生气了,紧紧盯着卧室的大门,却毫无动静。
他忍不住低咒,“自作聪明。”
这一晚,他又悄悄过去她的卧室,没想到卧室的门被她反锁了,难道她昨晚意识到自己后来进去了,还是想要防他再做出勉强她的事情呢?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冷战持续升温,雷冥远开始加班,拼命加班,连季默然都觉得诧异,而卫如风都受不了了,过来抗议。
这雷冥远自己拼命加班也就算了,偏偏让全公司上下都陪着他一起遭罪。本来季默然就十分不待见自己了,这下她老是加班,他想要挽回她的感情,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季默然有后台,在卫如风的强烈抗议下,雷冥远同意徇、私、舞、弊,没让季默然加班,雷氏的其他人真是有苦难言,之前雷氏经历了一系列的动荡波折,好不容易安度过去了,没想到新的一轮折磨又开始了。
彼时,英若芳很少插手雷冥远的事情了,但这几天雷冥远的异样,她倒是瞧出了苗头。
她约了冷郁希,说要谈谈。
冷郁希对英若芳向来没有好感,但是英若芳电话里说,“欧阳紫如今住在我家。”
冲着这么一句,冷郁希想不通英若芳到底想要干什么,决定去见她一面。
英若芳将地方定在特洛咖啡馆,冷郁希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英若芳已经提前到来了。
“先坐。”
英若芳点头示意冷郁希先坐下,挥手招来服务员,目光却迎视冷郁希,“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有帮你点。”
在冷郁希点的时候,英若芳说抱歉,去了一趟洗手间。
英若芳重新回到位置的时候,发现冷郁希正搅拌着咖啡,冷郁希抬头的时候,英若芳浅浅郁希,“不好意思,让你出来一趟。”
“你让欧阳紫住在你那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冷郁希面无波澜,想要在英若芳脸上看出点端倪,却没有找到。
英若芳不急不忙的喝了一口咖啡,才道,“她无家可归,我收留她住一段时间。等她找到工作,就会搬出去了。”
“你若是这般好心,还会特意告诉我吗?”
冷郁希的嘴角,牵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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