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姨娘这时候才好了一点，把帕子拿下来的时候，凤清歌在他的手帕上看到了很大的一团血迹，这是他刚才从自己的肺里咳出来的，这一看就是肺里和有很严重的问题。只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实在太落后了，根本检查不出来呀！

“水姨娘……你……你怎么吐血了？你的病怎么越来越严重啊……”凤清歌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怪水姨娘今天会跟她说这些事情，这分明就是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啊，所以娘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熬不住了，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这时候水姨娘反而是淡定的笑了笑，他从来都没有畏惧过生和死，这人呐，有生就有死，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像他这样经常礼佛的人，是从来不畏惧生死的。他淡定的把手帕收了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估计现在就连凤清尘也不知道水姨娘已经病入膏肓了，水姨娘也不打算告诉他。

“三小姐，我的病你千万不要告诉清尘，清尘是个好孩子，我这个没用的娘亲也不能耽误了他……我都已经欠了他一辈子了……”水姨娘这才又重新拉着凤清歌的手，这时候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飘忽的，给人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有一种如同林黛玉一般的美感，好像这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去了，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凄美的感觉。

凤清歌当然也会可怜天下父母心了，他点了点头，决定要帮水姨娘保守这个秘密，虽然这个秘密可能保守不了多久，但是水姨娘一定希望自己走的时候是悄悄的走的，这样才不至于让她的女儿太过伤心。他说他欠了凤清尘一辈子，意思就是说，他这一辈子只能当丞相府的姨娘，而他的女儿也只能是丞相府的庶女，这就等于是害了他一辈子。

可是以她当年的身份，无论出嫁到什么样的家庭，恐怕都不能当上正房夫人，他可能更加后悔的是嫁给凤安之吧。如果不嫁到丞相府的话或许他还可以安稳的度过一生。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妇人也好……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也会好好的照顾二姐姐，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会帮她物色一个好人家，绝对不会害了他一辈子的。”凤清歌这就算是再给水姨娘承诺了，这样水姨娘天着也安心一些，就算哪一天水姨娘突然走了，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息。

虽然现在想这些事情有点儿不吉利，但是凤清歌刚才看到水姨娘咳嗽的时候都能咳出一大堆血，就知道这一天恐怕已经不远了。他是一个能够面对事实的人，这一点他并不凉薄。生死无常，每个人都要过这一关，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个时代，死在哪一天都不知道呢！

水姨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刚才那个话题，“我醒过来以后就被苏姨娘指使着两个婆子按住了，我就看见你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生下了孩子，这时候苏姨娘吩咐那个接生婆，让她把……咳咳咳……把那刚才生的孩子抱到外面雪地里去……你娘亲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可是她根本动弹不得，就在床上喊呐……”

凤清歌这时候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那样一个画面，好像自己就真的见过水姨娘所描述的那个画面一样，一个小小的人影儿躲在一颗树的后面，亲眼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刚出生正在哇哇啼哭的婴儿从房间里跑出来，然后把浑身光溜溜的婴儿扔进了雪里，就那样扔在了雪地里就不管他了，那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早，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完全不哭了，刚开始还粉红色的小身子，一点一点都变成了酱紫色，然后那妇人在把小孩子抱起来，估计那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这一幕在凤清歌的脑海里格外真实，水姨娘刚才说的话就好像把他这一段尘封的记忆给打开了一样，大概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凤清歌真的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只不过因为她当时年纪实在太小了，而且肯定也被当时那一幕给吓坏了，所以这一段记忆一直被他藏在脑海的最深处，再也不愿意想起来，直到最后他就真的遗忘了。

现在被水姨娘又从新提起了那件事，凤清歌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又被勾了出来，所以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