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单枪匹马的吴铮,相信就算执行该案的比弗利县法院,上上下下也会遇到极大的阻力和困难。
弗兰克是警界大佬;草州团是无恶不作的黑帮;而州议员有权有势,这三方面势力勾结在一起,就是个铁三角,在黑白两道和政界之间形成互补、协作关系,能够轻易办成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弗兰克,他谙熟法院的安保,利用多年从警的经验,精心设计了“物证室劫案”,只出动了几名愣头青似的线人,就轻轻松松的把物证偷了出来。
更可恶的是他实施了连环计,既要保证赃钱到手,又要狠毒的杀人灭口。
再比如说草州团黑帮,有了弗兰克通风报信,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吴铮的藏身之处,然后将其劫持。
弗兰克不方便公然做这样的事;可草州团就不一样了,劫持个把人,对穷凶极恶的黑帮份子来说既不需要理由,也是家常便饭。
吴铮越把弗兰克恨的咬牙切齿,就越拿不定主意。
而且令他哭笑不得的是,至关重要的20万赃款被另外一伙飞贼抢走了。而他还和其中一名美丽冷艳的女贼同乘铁骑,被飞机追、被榴弹炸,联袂上演了一段飞车亡命,最后竟然稀里糊涂的放走了她。
州议员和弗兰克显然比吴铮更明白,只要毁掉物证,这场官司就没得打了。比弗利县法院和地方检察官再有勇气、有决心,缺少关键证物,也奈何不了那名州议员。
所以弗兰克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他一番大动干戈,只抓住了吴铮的人,却丢掉了那笔钱,这种收获远远不够,甚至只相当于原地踏步。不但自己不满意,恐怕也没法向州议员交差。
物证流落在外,威胁就始终存在,把吴铮千刀万剐,枪毙一百次也无济于事。
“轧——”电子门禁解除,铁门缓缓被推开,弗兰克一袭便装,走到吴铮的对面,默默坐下。
这一刻,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布满了阴鸷,花白的络腮胡疏疏落落,一双鹰眼凝肃,死死盯着吴铮看。
两个人都保持沉默,房间里一片死寂。
在吴铮看来,对他连夜审讯是必然的,而且肯定也是弗兰克警长亲自披挂上阵。
因为有好多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才能解决。
吴铮平静的和弗兰克对视,波澜不惊。一年来,这是他首次敢于直面这位警界大佬威慑、霸气的目光。
放在从前,这是不可想象的。弗兰克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主宰着他卑微、低贱的命运,吴铮一度只能活在这位金主的阴影下,甚至连挣扎、彷徨的权利都没有。
弗兰克突然站起了身,伸手把头上的监控镜头插线拔掉。
吴铮淡淡一笑。
警长的权利果然大,不但可以调动大批警力抓人,还能公然违反规定,屏蔽房间里的监控器私审嫌犯。
看来堂堂美利坚推崇炫耀的民主、自由和人权,至少在洛杉矶警署某个封闭的审讯室里是句空话。
弗兰克慢慢转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黑漆漆的警棍,一步一步走过来。
吴铮瞄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吴铮,好歹我们合作一回。”弗兰克终于阴沉的开口了:“所以有些事,我不想对你做出更多的解释。你只要知道,现在我可以根据十一项具体罪名,把你投进监狱,关上个二三十年……就足够了。”
吴铮盯着他看,心头的怒火开始冉冉升腾。
沉稳老到,一直是弗兰克留给世人的印象,但这一次他显然失去了耐性,直接赤裸裸的表达了威胁。
这也并不意外,对于一个他亲自射杀过的线人,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开门见山。
弗兰克想要吴铮的命,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所以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俩以前的任何关系和香火之情,都变得苍白无力,也失去了赘述的必要。
“那样也挺好。”吴铮怒极反笑:“我不过是先走一步,反正你和州议员早晚都会来作伴。”
弗兰克全身剧震,双眼圆睁!
吴铮一句话道出内幕,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个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角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始末,就意味着麻烦更棘手了。
弗兰克阴戾的眸子死死盯住吴铮,突然抡圆警棍,狠狠砸向他的面颊。
嘭!吴铮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棍,嘴角、鼻孔鲜血长流,笑容却丝毫不减,眼底还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慰和诡谲。
弗兰克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咬牙道:“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过去是,现在也是!”
吴铮伸袖抹去鼻血:“我不会和你谈条件……要谈也是你和我谈!”
“这里是警署特别行动处。”弗兰克露出狞笑:“你被蒙着头从停车场押上来,就算死在这里也无声无息,不会有任何人知情。”一把撕开吴铮的前衣襟,看到胸口的纱布,冷笑道:“而且你的运气也不会好到每次中弹都有障碍物阻挡!”
他不愧是精英警员,早就猜出吴铮死里逃生的原因。
弗兰克对自己的枪法一向自负,近距离射杀吴铮,他自忖从角度、准头、弹道上都绝不会出现偏差,可吴铮依然能在死人堆里侥幸爬出来,还杀死了他的得力助手休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在子弹和他的胸口之间,一定有某个颇具硬度的物体存在,抵消了大部分伤害。
因此吴铮充其量只是受伤,还不是致命伤,才保障他有能力再干掉休斯,鬼使神差的躲过这一劫。
弗兰克觉的自己分析的入情入理,可实际上却不知道他错的有多厉害。非要用一句话形容下,就是他只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