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洪将话说完,另一个手下袁林禀报道:“小人在市井打探,这乐天的举止行为十分不端,好做些霪词滟曲,在县里为吏时常夜宿伎家,年纪轻轻家中尚未立娶正室,便蓄有两房小妾,据说第二房小妾是巧取豪夺而来,其的岳父曾三番两次告到县衙,更是被乐天整治的不轻。”
“抢强良家,那前任陈知县竟不做为?”郭县尉问道。
“强抢良家、花钱买学,这罪名可不轻呐。”袁主簿冷笑道,仿若乐天的把柄己经被拿到了手中一般。
“小的还听说……”说到这里,袁林有些支支捂捂起来。
田知县喝道:“有话就快说出来,吞吞吐吐做甚?”
“是……”见知县老爷发怒,袁林只好厚着头皮说道:“本县的女伎们听说乐天在三位老爷这里吃了亏,便放出话来,日后县衙应招拒不前往矣……”
闻言,田知县勃然大怒:“一群操持风尘贱业的表子,也敢同老爷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见田知县发怒,那袁林畏畏缩缩退到一旁。
郭县尉的亲信,郭仿又上前道:“小的昨晚请了几个差吏吃酒,说话间才知道那乐天在县衙为吏时,得了前任陈知县的青眼,升做工房押司,后来又得了蔡州知州叶老大人的青眼,被调去了州衙当差……”
“怪不得张狂,这小吏巴结奉承倒是有些本事,寻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大,那又如何,如今叶知州与陈知县俱迁往他处为官,又有谁能做他的靠山。”田知县笑道。
郭仿又接着说道,又言:“小人打听到了一件更惊人的事情。”
“何事,莫要卖关子!”袁主簿对郭仿说话有些不满。
见主簿老爷不悦,郭仿忙说道:“据衙中的差伇们讲,乐天在蔡州为吏时,曾协助蔡州叶老大人镇|压过淮康军哗变,得了朝廷敕命的七品武官。”
于国立过大功!田知县三人立时目瞪口呆起来。
“只是不知后来怎的,乐天辞了七品武官,要赴太学读书。”郭仿接着说道:“听说,乐天的姐姐乐氏,也因教导乐天有功,被朝廷赏了七品敕命。”
田知县几人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乐氏被封做七品敕命意味着什么,这几个官见到乐氏要先施礼。
郭仿对自己的打探的结果十分满意,悄然退到一边。
“老爷,事情恐怕不是这般简单。”昨日那阻挡田知县殴打乐天之人,一个年纪在五十多岁的老者面带忧色上前说道。
田知县显然对这名老者十分信任,客气的说疲乏:“田安,打探到什么消息你且说来。”
田安面带忧色道:“昨日我特去了趟蔡州,花些银钱寻了一个与州衙常有往来的讼师打探消息,这乐氏小儿的身份远不止县衙小吏这般简单,其间更有隐情。”
“什么隐情?”田知县、袁主簿与郭县尉齐齐问道。
田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此人另外一层身份是皇城司的探查!”
此言一出,平舆县衙新任三大老爷齐齐处于石化状态中。
“这乐小儿先与叶知府挖出了蔡州粮仓贪腐窝案,后又镇|压了蔡州淮康军哗变,朝廷念其功劳,将其升为正七品皇城使。”田安慢慢的说道、
顿了一顿,田安又接着说道:“这些倒都算不得什么,乐小儿本就小人本色,素与蔡州黄通判不睦,在淮康军哗变后,乐天与叶知府二人联手坑了蔡州黄通判一把,叶知州借口上表自劾闭门思过,蔡州粮仓贪腐案遗留下的问题便落在了黄通判的身上,黄通判任了九年通判,为出政绩,勒命治下诸县纳粮,从而引发民乱,又被叶知州与乐小儿联手安抚下来。”
袁主簿眯起了眼睛:“如此说来,叶知州移帅颍昌帅府,多少也是乐小儿的策划。”
“老爷,常言道任你官清如水也不敌吏滑如油,乐小儿是平舆本地人氏,衙中多是其故旧党羽,上头更有叶知府与朝中御史撑腰,凡事当小心为妙啊!”最后,这田安总结道。
上任不过几日的田知县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人家上边有一掌管一路帅司知府,朝中还有一个御使言官,只要自己在平舆有什么出格的事,难免不会被这乐天报将上去。
一路帅司知府也便罢了,虽说是现管也要受诸多方面掣肘,然则御使言官又是做什么的,说的明白点这些人就是吃饱了饭没事玩找碴的,而且每半月就要有一封弹劾奏报的任务,而且完不成还有责罚,人家正愁没有消息来源呢。
更何况这些人欺软怕硬,那些后台硬的自然是不敢参劾,就想寻些软栜子捏呢,难道自己要去给这些人刷声望不成?
想想自己在这平舆做官,旁边却有一个人时刻监视着你,并且想拿捏你的过错,那种滋味当真是难受的很。
原本田知县心中打算与袁主薄、郭县尉二人搞好关系,这样便不为衙中小吏所欺瞒,更能联手做些见不得人的圈钱勾当,眼下看来却是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