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笑容里带着几分让人压抑的诡谲，这让跪着的女人很不舒服。

“好，那我听听。”

她没再去看孟白云的眼睛。

孟白云敲打着左边的轮椅把手：“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腿不放，其实可以废了我的手不是？”

“废哪里都一样，只要让你痛苦，废掉你的腿，让你的希望变成绝望，岂不是更有趣。”

孟白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这答案，我喜欢。”

她这样子的让对方摸不着头脑。

孟白云随后笑容更为温和：“我问完了，你问我的，呵呵，可以去问问阎王，芙蓉。”

芙蓉会意。

孟白云如今让她杀人，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从前一阵子杀了那么多王爷世子，她就知道孟白云变了。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孟白云。

狠一点，少一点天真，有什么不好。

一掌心劈下，听到对方天灵盖碎掉的声音，孟白云嘴角一抹冷漠嗜血的笑容，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女人，丢了一把匕首给芙蓉：“这张脸，完整的剥下来，人，处理干净。”

“是，夫人。”

孟白云摇着轮椅进了房，撩起了裙子。

裙子下，是两条生冷僵硬的木头炼铁铸成的腿。

而裙子上，两枚没扎进去的银针，摇摇晃晃的挂着。

她拿了手帕捏下一枚，放到鼻子间嗅了嗅。

普通化骨散而已。

倒是银针，极细如同发丝，放到阳光下看了看，每一根银针上似乎都有细腻的孔洞，就像是蜂窝一样，这等工艺，绝非寻常人做得到的。

而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银匠铺，怕是长安城里，也屈指可数了。

芙蓉处理了尸体回来，顺便给孟白云带了一张脸回来。

孟白云对于制作假面的手法并不陌生，只是以前学过但是觉得残忍至极，所以一直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用到。

如今，制作假面的药材，她早几日就已经让鬼谷送来。

是夜，关在房间，及至深夜她屋里才熄了灯。

翌日一早起来，她床头柜子上，一张人脸静静的躺着，画面十分的诡异甚至带着几分阴森，以前的孟白云，最多只是彪悍却也不至于会和一张人脸睡一晚。

如今的孟白云，就是睡在尸骨堆里，内心里也不会起半分波澜。

起床摸了摸假面，唤了芙蓉进来伺候洗漱。

芙蓉进来的时候，那张假面近乎完美的躺在孟白云的梳妆台上。

她给孟白云拧了帕子洗了脸，又漱了口，压低声音道：“夫人，要奴婢带着这张脸去长安城里走一圈吗？想来要害夫人的幕后主使，看到那女人迟迟未归，肯定会派人出来寻，到时候奴婢就趁机打入他们内部了。”

孟白云神色淡漠：“一夜未归，却在街上游荡，岂不是告诉了对方，你有问题。”

芙蓉忙道：“还是夫人想到周到，那这张脸。”

“我有用，腿。”

她说腿，芙蓉就知道是要装上假腿。

撩开孟白云的裙子，卷起她中裤的裤腿，就看到一条布满勒痕，血丝，淤青，惨不忍睹的两条腿。

尤其是膝盖，因为膑骨是炼铁所代替，炼铁生硬的摩擦着皮肤，每天晚上脱下来，都能连着脱下来一层皮。

但是孟白云不让她垫任何东西，因为任何一层布，都会影响所有人造关节的精巧性。

套上假腿，孟白云撑着床沿起身。

这个动作，往往都能耗费她极大的力气。

因为她起身的那一刻，全部要借助腰肢和手臂的力量，还要保持站稳，不晃动。

比起刚刚开始几天，她现在慢慢的走，小步子的迈，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但是走的快活着走的步子大了，依然成问题。

小步走到梳妆台前，孟白云看着那张人皮，面无表情的对芙蓉吩咐：“去找一顶斗笠来，吩咐胡管家备车。”

“是夫人。”

芙蓉回来，孟白云已经不是孟白云了，而是贴上了那张人脸，变成了昨天的刺客，脸衣服都是和那刺客一样，穿的是男装，束的也是男人的冠玉发。

如今鬼斧神工之技，虽然早就知道，可还是感慨不已。

芙蓉性子沉稳，自然不会太表现在面上，只是说了句：“夫人手艺真是精妙，夫人，这是你要的斗笠，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你换一套我的衣服，戴上斗笠，坐车去烟翠庄，到傍晚再回来。”

原来这斗笠是给她准备的。

芙蓉没多问。

应：“是。”

夫人做任何安排，肯定都是有理由的。

芙蓉走后，孟白云在脸上铁了一些早就预备好的络腮胡子，愣生生将这张陌生的女人脸，扮成了一个粗犷的络腮胡子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