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海水恢复平静，从方才便静默不言的简洺这才抬眼看向溟荼，溟荼的帽兜不再罩着，露出他那张俊美阴沉的脸。漆黑的瞳孔正暗沉沉的看着她，眼底汹涌着不明的的情绪，简洺瞬间有种被凶兽盯上的错觉。

“你我是他们眼中的异类，他们也是你我眼中的异类。”

两人对视了良久，久到似乎眼睛都酸涩，溟荼突然轻轻一叹，靠近简洺，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肩膀。凉凉的触觉，清冽的气息，熟悉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感觉，让简洺一时间有些失神。是的，人鱼族群是倾向于光明，所以黑色不详是异类。而在他们眼中，那种包含着虚伪的光明，又何尝不是异类。没有谁是天生的异类，关键只在于谁在谁的眼中、心中。

“我成功了，那么曾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伸手轻轻的环住溟荼的腰，简洺闷着声音，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心头莫名一阵轻松。疑惑就像是一块厚重的石板，一直压在心头，不去想不行，去想又纠结，最是难耐不过。

“诸神的黄昏已过去数千年，光明惨胜，神在这方天地消失，只余下信仰与永恒之钥。永恒之钥掌握在光明教皇手中，它是开启神国的唯一途径，在经过事实证明的传说中，永恒之钥是陨落众神神格所凝聚，而我们……必须毁灭它！神国的降临，极有可能是光明的笼罩，黑暗的覆灭，我们无法选择与生俱来的本源，只能因势而为。”

溟荼的声音缓慢而沉凝，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简洺身子已僵在原地，是这样的原因吗？

“毁灭永恒之钥，与我历经死劫又有何关联，是多加点战斗力吗？”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简洺念头一转，半是调侃的说道，让凝重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也可以这么说。”溟荼略一沉吟，便表示简洺的猜测其实不算错，他顿了一顿，便继续说道：“成年后完全觉醒的黑色人鱼，在掌控所有天赋后，其实还有另一种称呼，那就是海妖。但很可惜，除却在诸神黄昏之初陨落的初代海妖塞壬，没有黑色人鱼能达到这一步，尽皆半途陨落。其实所谓的死劫，我觉得，这才是终点。”

“你我本源相近，更是契合，你可愿与我定下共生契约？”溟荼的声音极为平淡冷静，丝毫不起波澜，在简洺看不见的脸上却出现了些许动容。

犹如一个闷雷在脑海深处炸响，简洺当即便彻底晕晕乎乎，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共生契约是什么，接受传承记忆的她再明白不过，这方世界的共生契约，可就是伴侣之间最崇高的联系啊！一方受伤害，另一方也会被牵累；一方身死，另一方也会陨落。你生我则生，你死我亦死，死生相伴，生命共享！除此之外，通过共生契约，双方可感知到另一方的状况，并予以干扰。

溟荼提出共生契约，大概也是为此吧！毕竟，本源越契合，定下共生契约后，相互间的联系也就越深。而他口中黑色人鱼死劫的最后一步，想必是不好过，到时若有陨落的危机，凭借他悠久的生命，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兜兜转转，原来真正的死劫还在前方，简洺有些郁闷，又有些无措。如果事实如她所想，溟荼岂不是牺牲太大，毕竟还有最坏的可能，两者尽皆陨落。

简洺的心中所想，其实已经最大程度接近了事实真相，溟荼从收养她的那一刻起，准备多年，便是打得这样的主意。真正的海妖，战斗力可是绝对不逊色于教皇这一层次的，这一进一退间，差距便是极大。

“共生契约，对你我而言，都是极佳，你……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