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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见他俊颜紧绷,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酸酸胀胀的,异常难受。
“福临……”她突然低低的喃喃的喊了句。
顺治身体一震,倏然俯下身去看她,修长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不要说话,身体难受就睡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宫了。”
如歌点点头,侧过目光来,却不经意对上乌云珠落在顺治身上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乌云珠有些尴尬,飞快地垂下了头。
鄂硕府很快就到了,德全停了马车,乌云珠主仆两人向顺治和如歌道了谢,便下了马车。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车窗的帘子被风撩起,如歌看到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的乌云珠,一身白衣若嫡仙般飘渺,似乎随时都会随风逝去般,有种不言而喻的柔弱。
却恰似这个柔弱的女人,令历史上的顺治爱若痴狂。
正怔忡间,一抹阴影拢过来,如歌对上顺治沉黑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眼睛已经泛红,里面晶莹流转,似乎下一刻就会流下泪来。
顺治好看的眉毛,重重一皱,“你这是什么笑容?怎么比哭还难看?”
如歌抚上自己的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皇上,臣妾甘愿做你的废后……”
话还没说完,突然呼吸一顿,顺治突然覆上了她的唇,带着一种惩罚般,重重地在她嘴唇上肆意吮啮,在如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嘴唇,在她口腔内一阵攻城掠地般的掠夺……
良久,顺治离开了她的唇,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紊乱。
盯着她嫣红似血的唇瓣,顺治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摩挲而过,眼里划过一丝霸道的神色,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是,所以,别想逃离朕!”
如歌还没从被吻的冲击中回神来,这时听到他宣告般的话语,心里猛然一沉,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君王,那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压迫,令她有种窒息般的感觉,呼吸维艰,从没有如此刻般,让她从心底的生出一股子畏惧。
见她似乎被自己吓到了,顺治皱了皱眉,面色微缓,伸手将她揽在胸前,坚毅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嘶哑的声音幽幽说道:“朕后悔了……”
后悔什么?
如歌没有问,因为乌云珠已经出现,这个历史上令顺治爱入骨髓的女子,它日一定也会像历史上所记载的一样宠冠后宫。
而她,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她的确已经代替了原来的孟古青生活在大清,她就是废后,一个被顺治废黜的弃后。在大清的后宫中,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翻身的存在。
她知道,顺治对她有着某种的好奇,所以,他接近她,待她有些不同,但这好奇消失之后,一切都会回复原样,他依然是被后宫三千佳丽围绕的君王,而她依然是那个弃后。
想到这里,如歌突然很怕自己会变成后宫中其他的女人一般,在漫漫岁月中,只为等候顺治那少得可怜的垂幸。
她害怕,所以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
她觉得很多事情应该趁早了断,在一切发生之前,将一切斩断。
她垂下眼眸,忽略了心底传来的丝丝疼痛,轻声说道:“您是大清的皇上,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并不缺臣妾一个,而臣妾是您亲自废黜的,沉寂在深宫里,是最适合臣妾的归宿……”
话还没说完,下颚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生生阻止了她要继续说的话,抬头对上顺治黑色漩涡般的眼眸,在这一刻凝结冰冻,“皇上……”
“并不缺你一个?”顺治嘶哑说道,俊颜紧绷,弥漫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怒气,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如歌。半晌,想到什么,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一下“你可是在怨朕废了你的后位?
如歌皱了皱眉,摇头,“臣妾没有怨您,因为这是必然的。”
“必然的?”顺治的眉毛重重一皱,“什么意思?”
如歌顿了下,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疑惑,连忙改口道:“臣妾自认不具备母仪天下的美德,被废,臣妾并无怨言。”停顿了下,补充道:“是真的。”
如歌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感到顺治捏住她下颚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似乎要将她捏碎了般,痛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在心里将顺治痛骂了一顿,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便你是朕亲自废黜的,可你还是朕的女人,这是永不可改变的。所以,孟古青,做好承宠的准备吧!”
顺治的声音,似一道惊雷,令如歌吓的面色发白,想也不想的急声说道:“皇上,您后宫三千佳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的不缺我一个……”
“要什么样的女人,是有。”顺治声音变得有些落寞,“可是,孟古青只有一个。”
如歌呼吸一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的话。
这时候,马车进了重重宫阙,在乾清宫门前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掀帘而出,在车帘落下的一刻,传来他沉蔼的声音,“你的归宿,由朕决定。”
车帘被风刮起的一刻,如歌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没进了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见。
如歌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德公公,皇上他……”
“娘娘放心,皇上没事,他吩咐奴才先送您回永寿宫的。”德全在外面说道,重新驾起马车往永寿宫而去。
回到永寿宫,如歌当晚就生病了,而她低估了这场气势汹汹的病。
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一会儿似在一片火海中,一会儿又似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
她生病了,来势汹汹,这可急坏了小木子与黛玉,两人惊慌失措。
迷糊中,似乎听到小木子说要去禀告顺治,被她厉声拦了回来。
“谁也不准去告诉皇上,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没那么沉重了。她知道自己的烧退了,然而身上仍然感到一阵虚弱。
黛玉端了一碗粥进来喂她,一问,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了两天。
而这时候,孝庄已经回宫了,并且还带回了这个原身的亲侄女——博尔济吉特;荣惠,历史上顺治的孝惠章皇后。
如歌有一瞬间的闪神,那天顺治说的话,令她摸不准他的态度。潜意识里,她希望他别再来招惹她,被招惹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荣惠已经进宫了,不久的将来,董鄂;乌云珠也会进宫来,那个夺走了顺治所有宠爱的女人……
如歌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碗上的花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一碗粥吃的食不知味,抬头的时候,看到黛玉秀眉紧蹙,有些魂不守舍。
“黛玉,你有什么事吗?”
黛玉似乎没料到她会出声,不禁吓了一跳,面色有些惶急,对上她的眼神时,目光微有闪烁。
如歌皱眉,声音微微沉了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黛玉很快否定道,对上她有些凌厉的眼睛,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快速地将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说道:“主子,我把东西收下去了。”说着,朝如歌福了福身子,便要退下去。
如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就在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喝道:“慢着。”
黛玉端着碗碟,不明所以的停下来。
如歌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祥了一遍,果然在她的左脸颊处看到了五个手指的指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的确就像是被人煽了一巴掌留下来的,而且看指印的浅淡程度,显然已经有好几天了。
“这是怎么回事?”如歌松开手,声音微微冷了下去。
黛玉有些慌乱,连连摇头道:“主子您不要多想,并没有什么事的。”
“那你脸上的指印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有自残的倾向!”如歌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即便她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黛玉受到这份对待,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黛玉见她生气了,就垂下头,咬了咬唇,支支吾吾的说:“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如歌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不禁叹了口气,“黛玉,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相信我能够帮你作主讨回公道吗?”顿了顿,语气微带了丝命令的说:“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你?”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有想到主子竟然都知道!惊愕过后,随即释然了,说道:“前天去太医局取药回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我冲撞了恭靖妃,被她身边的青玲教训了……”
“恭靖妃?”如歌挑了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看来桃花林那次事件,她已经被恭靖妃记仇了,只是没想到,恭靖妃居然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着实可恶!
如歌心里闪过一丝怒意,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她却做不到睁眼闭眼。伸手在黛玉肩上拍了拍,歉意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这口气,我绝对会替你出的。”
黛玉闻言,眼圈不禁红了,其实那天碰到恭靖妃,她确实被羞辱了一顿,但知道恭靖妃历来在宫中受宠,加上主子正生着病,便没敢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反正这点小事,对于婢女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主子知道了!以主子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宜去招惹恭靖妃,遂摇了摇头,“主子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费神,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当是被狗咬了。”说完,故作俏皮的吐了吐舌。
看到黛玉这个模样,如歌微有些好笑,心里同时却有些酸楚。跟着她这种不受宠的主子,黛玉跟小木子一定受过不少的委屈吧?尽管在这个宫中,她只想置身事外,但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恭靖妃如此欺侮她身边的人,她是绝对要找她出这口气的。
黛玉转身出去了,如歌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苍白容颜,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甚少生病的她,这次居然会生了这么重的病!
拿起梳子,随便将垂下的头发挽了起来,刚要起身,屋门被推了开来。
小木子见如歌已经起床,便兴冲冲地说:“主子,今儿个外面的天气甚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放风筝如何?”
“放风筝?”如歌愣了下,这才看到小木子手中正拿着一个老鹰形状的风筝。
小木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祈求的意味,“主子,就出去吧?”
如歌想了想,“好吧,叫上黛玉,不过不要去太惹眼的地方,找个僻静的地方放就行了。”
小木子见她答应了,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随即很雀跃的应了声,一溜出去,跑去找黛玉了。
如歌不以为意,只道小木子也才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是贪玩的时候,加上她在床上躺了几天,也觉得应该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会好一点。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刚要往永寿宫门走去,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瑾嫔和恪妃。
恪妃见到她出来,满面笑容地越过瑾嫔,走了过来,“你身体可好些了?”
如歌点点头,也笑着道:“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恪妃松了口气的感觉,“前天看你整个人都昏迷着,可把我吓了一跳。”说着,有些埋怨的看着她,“你生了这么重的病,怎么还吩咐小木子他们不能吱声呢?幸好我过去看你,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如歌眼睛微微垂下,掩去了眼内一闪而逝的的黯色。
抬头的时候,看到恪妃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微怔了下,说道:“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帮我请来太医,否则我可能会被烧成傻瓜了。”
恪妃回神,嗔了她一眼,“尽会胡说。”
如歌呵呵一笑,指了指小木子手上拿的风筝,“放风筝,去吗?”
“嗯。”恪妃点点头。
几个人正要走,这时被晾在一旁的瑾嫔走上前来,见两人要出去,不禁阴阳怪气的说:“怎么,你们要出去放风筝啊?”
如歌瞅了她一眼,“是啊,瑾嫔有兴趣么,一起去啊?”
瑾嫔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如歌,嫌恶的说:“静妃这是生的什么病呐,面色怎么如此苍白?”
如歌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瑾嫔嗲声嗲气的声音,心里一动,忽而主动靠前去,“劳瑾嫔记挂了!我这不是生病了吗?”说完,故意对着瑾嫔的方向,咳嗽了几声。
咳完,眉头皱了皱,脸上有丝无奈,不经意的说道:“哎,这几天,我总觉得这个身体很不舒服,常常到半夜的时候咳醒过来,别是得了什么毛病吧?”说着,又咳嗽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正面对着瑾嫔。
瑾嫔闻言,早吓了一跳,此时见她对着自己咳嗽,不禁心里一慌,下意识就往后退去,嘴里还不忘警告,“你、你别对着我,离我远一点。”
如歌见她那副惊吓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奉陪了。”说完,朝恪妃眨了眨眼睛,“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恪妃会意,点点头,“好。”
几个人绕过瑾嫔,匆匆往宫门外走去。
瑾嫔回过味来,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远去的几个人,有些不是滋味。
长年生活在宫里,是枯燥、乏味的。瑾嫔虽然前些日子被顺治频频召幸,一时间,风头大盛,然而,没有几天的功夫,她这份恩宠就淡了,顺治仍然没有给她晋份位。
相到这些,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难道她永远就只能是个嫔么?
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走至石桌旁坐下了,抬头看到身边的樱红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感到烦躁,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最讨厌讲话不痛快的。”
樱红这才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才走近,压低声音道:“前几天,奴婢看到德公公亲自带人抬了步辇来接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