喟叹兮德之庸庸御社稷 ”
男子低沉的声音夹在琴声之中徐徐唱了六句,刚才听琴未尽兴的欣喜之余纷纷折返,慕容和誉却是于人群中驻足,这歌中所述恰好就是刚才自己所思所想,是巧合还是偶然?
“少主,怎么了?”宇文拓察觉到了慕容和誉异常,开口询问。
未等慕容和誉开口,琴声曲调一转,促急而轻灵,歌声亦然:“
远望兮 喟叹兮
水逶迤 山崔嵬
远望兮 喟叹兮
路坎坷 志难寻”
慕容和誉回头,就见那人双手抚琴,仪态高雅,器宇非凡。本就俊美,嘴角的一抹笑意更是让围观的姑娘娇羞不已,纷纷那帕子遮脸,却还是忍不住偷瞄几眼,暗道:好俊俏的书生!
见慕容和誉看他,书生左手向下一抹,曲调骤低,右手信然弹出几个调,将曲调拔高,和(四声)曲而歌:“
苦莫苦兮访贤才
悲莫悲兮求不得
乐莫乐兮在眼前
紫霄有路水为媒
茅仙一面琴牵缘”
琴声在书生手里再次转折,高亢之余,慷慨激昂,丝毫没有半点文人的羸弱酸腐,更像是久历战场的大将,于高处纵观山河,遍生感慨:“
坚石峻峭兮多磨砺
高树秀林兮多悲风
长天赐剑兮斩腐恶
荡平浊浪兮世清平”
四句唱完,叫好连连,书生慢捻轻挑结束了这激昂一曲,却让人感觉余音袅袅回味无穷,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凭此曲,慕容和誉总觉得这人就是他要找的虞南先生,几步走过去进了茅仙亭,身后宇文拓也是琢磨出了几分意味。
见此,书生一笑,对围观众人拱手一礼,“今日就到这里,谢诸位听琴。”闻言,围观众人有些遗憾得走了。
慕容和誉见他在收拾东西,携宇文拓上前,作揖,“在下慕容和誉,这位是我的兄弟宇文拓。敢问先生可是虞南高士?”
书生回礼,“那只是外人给的称谓,谈不上高士,在下长孙瑾,表字怀瑶。”
闻言,慕容和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直视他的眼睛,“先生可让我好找!”
两人对视,都希望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结果却是令人失望,慕容和誉只看到一双不染任何私欲的眼睛,澄澈明亮中是无欲无求超脱自在,干净的不像尘世之人;长孙瑾看到的却是相反,从未见过如此黑亮的眼睛,黑的彻底,黑的深邃,一双眼睛仿佛无底深渊,看一眼就让人陷了进去,想在这双眼睛里找些什么,却是除了黑找不到任何东西,一片黑色遮住了所有,危险而神秘。
这一眼,各自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长孙瑾一笑,回道:“在下相信有缘自会相见,这好找也是缘。”
宇文拓适时拿出酒和器具,为二人斟酒,这本来是拜访带的礼物,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慕容和誉暗叹有了宇文拓就是百事放心,扬手看座,“既是有缘,那我请先生喝一杯,不知先生赏不赏脸。”
“自然赏脸。”说完长孙瑾扬衫就坐,浅饮一口,“好酒,应该是藏了有十年的‘血压’,这酒专供军营,绝不外流。不过酿酒的蔡家已经封窖不做了,即使在军队里也是很少见了。”
说完,宇文拓立即竖起了大拇指,“先生识货!”听说要拜访的这位长孙瑾好酒,他专门掏来的血压酒,可花了不少功夫。
相比起长孙瑾的浅尝细品,慕容和誉扬头干了一杯,“原来叫血压,够烈!”
长孙瑾端着酒杯眼看慕容和誉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面不改色。没想到他身上倒有几分他父亲没有的霸气,尚未及冠就已经锋芒初露,若有所成,他日必是一方枭雄。
想到这里,长孙瑾的眼睛微微弯起,带着几分笑意,怪不得绛且意如此执着地让他来亲自看看,不止是有信心,而且是决心。
见慕容和誉为他斟酒,长孙瑾手下略作谦让,“不知慕容公子找在下何事?”
慕容和誉将酒壶放在一旁,“刚才看先生刚才弹得一手好琴,所以,我想请先生弹一曲‘长天赐剑’,不知先生有意否? ”
闻言,长孙瑾笑了,这慕容和誉可不是表面上看得这么直截简单,弹一曲“长天赐剑”可不是让他真的弹一首叫《长天赐剑》的曲子,而是取刚才所唱执剑平天下之意,这是在问他当今天下的局势,拿一把什么样的剑才能荡平浊浪。就道:“在下有两把剑皆能斩腐恶,一把横扫天下,一把大仇得报。不知公子用哪把?”
慕容和誉一听,猛然一惊,“大仇得报”的意思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世吗?
对面的长孙瑾很淡定,一指宇文拓腰间的配剑,“名剑‘擎苍’,敢把此剑佩戴在身上的一定是宇文一族,而能让以忠勇著称的宇文氏辅佐,那人必定是御龙山庄的慕容氏。这么巧,公子也姓慕容。我说的不错吧。”
一听,慕容和誉甚喜。这长孙瑾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是无所不知,但他的问题也是试探,看样子长孙瑾身负大才并不是传闻所说的不愿入士,而是在等待值得他辅佐的人,回答这个问题将是决定他去留的关键,只是这种事情,无论决定什么,他都只有一个回答:“天下。”
两个字说得是利落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