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且意含笑,“先生不仅博识还有一番好眼力!”
“哈哈哈哈~”男子笑了,举手投足间显得很随意,“不知绛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绛且意捏紧袖子里的手,“且意想请先生出山。”
男子眉毛一挑,随意问道:“哦,我为什么要出山呐?”
绛且意给出了八个字:“慕容复兴,荣光再现。”
闻言,男子收去那份随意,表情有些严肃,“何人?”
“慕容和誉。”
“他?”男子的两道眉一皱。
绛且意一看这反应,就知道他对慕容和誉不满意,当即问:“先生听过此人?”
男子伸手给且意倒了一杯茶,“是啊,听过,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誉军之首。”
知道就好办了。绛且意定定神,娓娓道来:“那先生可知他师从御龙山庄四大都尉之首的项准,学艺苦修十年,手握重兵,日前又有宇文家的宇文拓去寻他,有了这样的左膀右臂,慕容和誉如虎添翼,再说我绛氏一族连带门徒都会尽全力协助他,先生还是不满意吗?”
男子饮了一杯茶后,缓缓开口,“不在于满意否,也不在于有什么样的人去辅助他。我只在乎他值不值我去辅佐。”说到这里,男子盯着绛且意的眼睛,“在乎他除却慕容之名,有什么值得我们这些人为他出生入死。我想辅佐的是一旷古霸主,如果他只是空顶名号徒有虚名,我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绝不入世。”
“先生……”
男子站起来,负手踱到亭边,看着眼前粼粼水波,似有万千回忆涌上心头,“我们这些人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使命,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付出一辈子,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初的信仰化为虚无,却还是要把自己都笃信不了的信念连带着痛苦传给下一代,苦苦等待。所以,”男子转身,“与其为了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苦寻白等,我还是愿意待在这山林间读书垂钓,偷得半世清闲。”
绛且意起身,“我明白先生的意思。”顿了顿,“令尊大人现在可好?”
男子眼睛有些湿润,“家父已仙逝多年,劳绛姑娘记挂。”
“可惜。”绛且意微微颔首,“当真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令尊大人没有看到天兆之子再现于世,九鉴天师的预言即将实现,荣光再现之日,不久矣。”绛且意看着男子神色慢慢惊异,就知道他还是在乎的,只是等得时间太长,磨平了该有的锋利和激情。
男子眼神转为深沉,“天兆之子?”
“没错。慕容和誉就是天兆之子无疑,已由家师亲自断定。”
男子细长的剑眉微微皱起,“你的师父可是九鉴天师的亲传弟子涵虚大师?”
绛且意点头,“正是!”
闻言,男子不再言语,转身去看水里几尾锦鲤探出头吐泡泡,半晌才道:“你可曾亲眼见过慕容和誉?”
“只见过两面。”绛且意同立在男子身侧如实回答,语气少有的坚定,“少时一面,不久前一面。但就这两面之缘,我就下定决心成为他的助力,履行绛氏的职责。”见他还有些犹豫,又道:“我明白先生所虑,但请先生亲自看一看慕容和誉其人,再做定断也未尝不可。”
看着绛且意那副坚定的模样,男子不禁对这慕容和誉产生了好奇,“你就这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是慕容和誉有这个实力。”说这话时,绛且意眼中异样的神采被男子看了个正着,含笑道:“我明白了。”
一句话说得绛且意有些脸红,就听男子又开口了,“‘和誉’二字有些普通啊。”
绛且意明白他的意思,“他确实是天兆之子无疑。至于‘和誉’,是慕容渊庄主亲赐,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骨肉卷入这盘棋中,只是没想到最后慕容和誉却是关键。”
“是啊,谁都不想搅入这盘困局。”男子看着远处露出的一角书楼,曾经多少个日夜他在那里度过,父亲、祖父、太祖父亦是如此,在这里韬光隐晦,为的就是那遥遥无期的使命,等待荣光再现之日。可惜他们都没有等到,含恨而终,还记得父亲临终时因遗憾而没有闭上的双眼,他的心里有些酸楚,一气之下写了亭子上的那副对联,可这种事那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还是苦读,还是等待,还是抵愁。如今天兆之子出现了,这是几代人梦寐以求的事,而他,赶上了。这是机会,也是命。想到这里,男子自嘲似的一笑,“有些事早已注定,是不得不背的使命。只有背负才能打破这场困局,让后代无忧。”说完看绛且意, “既然如此,我就亲自看看这慕容和誉到底是何许人。”
绛且意对着男子郑重一拜,“且意谢过先生。”
男子立即托住绛且意,“是我和慕容和誉该谢过你。”
闻言,绛且意抬头,“先生答应且意一件事,万不可在慕容和誉面前提及我的存在。”
男子想到她的师门,只要不说没人可以查出来,“这是为何?”
“眼下情况复杂不比当年,且意只有藏于暗处才能成为他的助力,不然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我明白。”
“谢先生。”绛且意突然想起来,“不知先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毕竟先生身份特殊,冒然出现不知道会引起多少纷争。”
男子转到桌边,端茶倒水,笑得一派淡然,“我既是长孙,就以长孙为姓,名瑾,字怀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