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和誉笑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见那人没反应,又道:“怎么都没胆量告诉我你的名字?”慕容和誉起身边走边道:“不是被我吓怕了?”
“断放!”一如初见时一般慵懒的语气,但这次夹杂着淡淡的自豪。
“断放。”慕容和誉走到身旁站定,仰头看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断放,“倒是好名字,还真是配你!”
“哼~”断放鼻子喘着粗气,显然慕容和誉这话受用之极。
慕容和誉一看乐了,这人是邪气了点,却是个直性子,就喜欢听别人夸他,要说他什么不是就遭了,对付他,激将法就够了。“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当了马匪,白白浪费了一身好功夫啊。”
“要你管,老子乐意!”说着眼一瞪,眉毛竖着,一边嘴角也习惯性得扬着,要多邪气就有多邪气。
“行,你乐意就好。”慕容和誉说着伸手就解断放身上的绳子,“你威风,带着一帮人拉杆子胡混,弄个黑旗就叫黑旗帮,沿路打劫,逍遥自在,没人管没人问,多好,不是吗?”
断放揉着发麻的手腕,“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断放翻个白眼,“你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就说说而已。”慕容和誉似笑非笑盯着断放,“怎么,你不喜欢?”
“哼~你懂什么?”
慕容和誉悠悠道:“还是说你当马匪不是你自愿的。那为什么不去从军,以你的本事,混得一官半职不是难事吧?”
断放一脸的不屑,嘴角扯得更开了,“混个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一生下就是当官的啊。再说,老子不稀罕,当官哪有做马匪来的痛快,想杀就杀,想抢就抢,除了天就是老子最大!”
“那你就一辈子当马匪?”
“起码能吃饱肚子。”断放说得理所当然。
慕容和誉有些惊诧,“你一个大男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饱肚子?”
见慕容和誉一脸的惊异,断放邪邪笑了,眼睛眯着,“你们这些一生下来就吃香喝辣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你们没有眼睁睁看着家里人为了不饿死争着卖女儿卖儿子,没有见过活人用死人填肚子,更没有见过蛮族人像一群饿狼冲上来,杀死所有人,抢完所有可以拿走的东西,你们这些当官的打仗的平时不是嚣张吗,一到蛮族来了就怂了,跑得比谁都快。你们这些少爷是不会明白的,少说什么风凉话,老子才不吃这一套!当了马匪,老子专抢你们这些人,让你们也尝尝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断放的语气难得的硬气。
“是啊,我是没经历过这些。”慕容和誉走到一边,两道剑眉微微皱起,“可我经历过杀戮。那年我五岁,一群人血洗了我的庄子,不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都死了,只有我躲在对岸,就那样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杀光了我认识的所有人,最后一把大火烧了庄子,眼看着血淋淋的尸体在火里一点点变成焦炭。那时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乡亲们一个个在我眼前倒下再被大火吞噬。这时,我遇到了师父,本以为十年的修炼我能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但我错了,师父还是死了,我还是无能为力。所以,为了报仇,为了变得强大,我走上了今天这条路。”
慕容和誉用淡淡的语气讲完,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却深深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一直认为慕容和誉永远是那个威严张扬着霸气的大人,无所不能,站在他们前面遮风挡雨。现在,他们突然意识到,平日里他们奉若神明的慕容和誉实际上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为了复仇而不断强大的凡人。
断放听完,不知所措,伸手挠着后脑勺,却听慕容和誉又道:“忘了说,我叫慕容和誉。”
断放有些吃惊,“你就是那个带头反了的誉军首领?”
“没错。”慕容和誉一笑,显然断放的经历注定他厌恶军队官场,要让他加入誉军还得来硬的,随即虎目敛着精光,“现在,我要你加入誉军。”
断放双手抱胸,不以为意,“我为什么要加入誉军?”
慕容和誉走近一步,“我没问你,是你必须加入誉军,你现在没得选!”
断放明显能感受到慕容和誉身上的气势,逼得人不敢乱动,原本清澈的虎目也变得凌冽起来,像能看进人心里,简直和刚才换了个人似的。
“凭什么你说老子就得入?”断放一脸欠揍的表情,像是在说,老子偏不入,你能把老子怎样?
慕容和誉眼神一凛,语气徒然变冷,“你当真不入?”
“哼~”断放邪笑。
“好!”慕容和誉一指跪着的两个马匪,“拖出去,斩!”说完四个誉军上前,把那两个吓地瘫软的马匪拉出衙门,立即有人拿着大刀过来,就听“啊~噗~”的声音,两颗斗大的头颅滚到一边,血流了一地。
“你...”断放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头,迟迟说不出话,本以为慕容和誉就是说说,没想到竟然来真的,其余的马匪跪在地上不停地打颤。
慕容和誉又问,“你入还是不入?”
“你...”断放咬牙看着慕容和誉,对他的一点好感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厌恶。
“斩!”一声令下,誉军正要把人拖走,断放见了一下蹿过去就要救人,手就快挨到了,却见眼前飞过来一只脚眼看就要踢到自己命门,断放一下后翻退了几步,就见慕容和誉挡在那人面前,“凭你还想救人?”听了这话,断放眉毛一竖,转眼就到了慕容和誉身后,“啪~”断放的手刀被慕容和誉接住,一个翻身把断放拉离,后者一脚点地,闪到慕容和誉正面,“啪~”断放袭向小腹的脚被慕容和誉挡下,脚一借力点起,踹中断放的头,接着身子翻过来的一瞬间,两只脚点中断放胸口数下,断放一懵,一眨眼的功夫,慕容和誉已经到了眼前,“咔嚓!”断放的右手被慕容和誉拧到背后,推到一旁的柱子上压住。整个过程飞快,众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儿,断放就被制住了。
断放挣扎不脱,原以为这慕容和誉赢了自己是耍诈,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难道上次他没使全力?
那两个马匪依旧没幸免,干净利索两声“咔嚓!”断头滚落。
“怎样,我再问一次,你入还是不入?”
断放红了眼,挣扎了半天,声嘶力竭喊着,“你放了他们,老子就入!”
“好,成交!都给我松绑!”说着放开了手。
断放揉着胳膊木木转身,看着一干弟兄,叹了口气。
“大哥!”四道声音从衙门传来,断放抬头一看,愣住了,竟是刚才被砍了头的四个人,“你们...没死?”
“断大当家的。”一人笑着从衙门走进来,穿着黑色的帅袍,长着妖孽似的一张脸,“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死了的是俘虏,断大当家的兄弟原样奉还,还望当家的不要见怪。”君泽笑着抱拳。看得断放一愣一愣,好半天才转头看着坐回堂上的慕容和誉。
后者一笑,“接着!”一件黑色的东西飞了过来,断放本能地一把接住,是黑玉的兵符,雕成猛虎的样子,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却有一种不凡的感觉,手心的冰凉激得心脏快速跳动,兴奋了吗?只是看着兵符就兴奋了吗?
这时就听慕容和誉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誉军的黑旗,誉军的耳目!我要一支可以得到天下所有消息的军队,而你,断放,就是他们的统帅。我会让你知道,除了填饱肚子,还有什么是男人追求的!我要干一件让天下为之撼动的大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说完慕容和誉负手走了。
断放看着慕容和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久久不能回神,手指抚摸着那块儿黑玉的兵符,脑海里回荡着慕容和誉刚才说的那句话:从现在起,你就是誉军的黑旗,誉军的耳目!我会让你知道,除了填饱肚子,还有什么是男人追求的!我要干一件让天下为之撼动的大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个慕容和誉还真是让人搞不懂。不过,“嘿嘿~我敢!”对着慕容和誉消失的门口喊完,断放笑了,我也想知道那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