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如哭得凄厉,阿曛听得莫名,却听骄阳道:“小四嫂你先别哭,坐那边暖一暖身子,你身子薄,别再冻坏了。”
说罢,骄阳将胡月如扶到暖炉旁坐了,亲自从宫女手里接过热热的红枣桂圆茶递到胡月如的手里。
胡月如算是平静了一些,双手捧着茶埋头轻轻啜泣,看起来伤心欲绝。
阿曛在胡月如对面坐了,让骄阳坐在旁边,支走了厅中所有的宫女太监,这才对骄阳道:“骄阳,出了什么事,你来说吧,阿月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说不清的。”
骄阳望了一眼精神极为不振的胡月如,心底也很是难过,对阿曛道:“七皇兄西山谋反的事,牵扯到了六皇兄,六皇兄竟供出了四皇兄,硬说他和七皇兄都听四皇兄的。更说当日西山的事,是四皇兄以他自己作诱饵,带着你和我往山里逃,以拖延时间,引诱皇上去西山救你,好对皇上进行围剿。”
听骄阳这般一说,阿曛才知事情真的很严重。若说其他罪行还好,牵扯到谋反和围猎皇帝,这搁在哪朝哪代,不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剥皮抽筋,怕是不行的。
七皇子之所以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是因为当日凤漓已亲自动手挖了他的鼻子割了他的左耳。
正凝思,却听骄阳道:“阿曛,当日在西山的事,你和我们一样,从头到尾亲身经历的,当时七皇兄的两万兵马将我们团团围在西山马球场,我们三人当时被分成三股,四皇兄一人护着阿月,我和你见他势孤力薄,同时与他合兵一处,后来是你提出往山上冲的,四皇兄不过是遵循了你的意见,带了大家往山上走。那一场劫后余生,阿月连孩子都没了,那可是四皇兄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在岩洞里趟过地下河的时候,好几次险些被漩涡卷走,是四皇兄将你我二人绑在他身上,才没淹死在那深齐胸的河道里的。出河口的时候,水流那般急,也是四皇兄死死拽住你的手,才将你拉回来,否则你我也已经葬身那崖底的碧潭了。阿曛,你是整个事情的见证人,你说说,四皇兄若真的想借你引诱了皇上去西山,犯得着险些将自己也赔进去吗?”
骄阳说的这一桩桩,阿曛怎么会不记得?她当时能从西山逃出来,着实是因凤泫没有将她抛下,凤泫所处的危险,并不似演戏,好几次险些丧命的。
这事若真是凤泫指使,以他的为人,怕是不会想到这么烂的桥段来诱杀凤漓的。
骄阳又道:“阿曛,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话吗?我说,若四哥登上了皇位,我舍了命,也会求他放了你和五哥去南疆的。我还问过你,若是五哥当了皇上,你能求五哥放了四哥去封疆么?今日,我还是这么问你,阿曛,你能求五哥放了四哥去封疆么?你能救一救四哥么?”
骄阳话音刚落,胡月如再次跪在了阿曛面前,拉住阿曛的裙子,凄声哭道:“娘娘,求求你,救救四爷,当日我虽一直昏迷,但后来听骄阳公主将,四爷一直死死护着我们三个的,四爷怎么会是那个主谋呢?娘娘,如今能救四爷的,只有你了。”
骄阳见阿曛脸色极为凝重,极力劝慰胡月如不要哭伤了身子,但就是不松口去求凤漓放过凤泫,便道:“阿曛,你可知月如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如果四哥也没了,你让她去哪里?娘家她是回不去的,难道让她牵扯进这场冤案之中?当日在山上,她小产时,你亲自替她处理的,我听说,你们八岁相识……”
“别说了,骄阳。”阿曛那蓄在眼里的泪,始终还是没能忍住,滚了下来。
骄阳和胡月如都没有错,她们想要护着自己在意的人。
她自己虽前两世死于凤泫之手,这一世,凤泫却在西山是真的一路护着她的。前世的仇恨,以什么理由拿到今生来算?
阿曛拉起胡月如,“阿月,天冷得厉害,又快天黑了,你身子这般弱,还是早点回泰王府去吧,别再冻坏了身子。”
“娘娘……求娘娘了……”
没有得到阿曛的准确答复,胡月如打死也不肯走。
她之前一直暗恋着凤漓,是因为当年凤漓救过她的命,但她也认清了,凤漓于她,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能看,远不可及高不可攀,但凤泫不同,凤泫是她的夫君,西山那次历险,她昏迷了人事不知,凤泫不离不弃,一路抱着她逃命,最后她捡回了一条命,却不能再生育,凤泫也没有因此冷落她,给她找最好的大夫调养身子,亲自给她喂药,找厨娘给她准备药膳,她才能从床上站起来,不然她这辈子怕是要瘫痪在床上了,那小产后的身子再在地下河那般冰冷的水里浸泡了大半天,她的肾亏损得特别的厉害。
如果凤泫被冤死,她怕是也不能苟活于人世。这人世只剩她孤独一个,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阿月,我尽量吧。”阿曛轻轻开口。
听到阿曛的这一句承诺,胡月如这才放了心,在骄阳的陪同下,离开了雍华宫。临走,骄阳对阿曛道:“我不是没去求过五哥,我是拼了命求的五哥,但他没松口,只得来求你。阿曛,四哥是死是活,全在你的手里了。”
阿曛顿时觉得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