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刺破的伤口已经结痂,这日午后,不知为什么却传来一阵隐隐刺痛。迦罗从床榻上坐起身,发现指尖的伤口居然又流出血来。放在口中吸吮,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这时,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际:
“血是媒介,是逆天行事得以成真的本源。可惜啊,继承的血裔已不再纯粹。”
迦罗大吃一惊,慌忙寻找,这个声音,她……
透过窗户,可以远远望见城堡中的花园,许多仆从正在花圃中修建枝杈,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忽然抬眼看向她。老太婆在笑,锋利的眼神直刺人心。
“从父辈继承的血裔只有一半,所以,你无法随心所欲,不可能再像先人一样自由的去控制它。是的,你无法操纵,只能被它所控,你的生命都因它而存在,所以,还是警醒不要乱用吧,岂不知当血气衰竭,就是你的死期!”
迦罗听得心惊肉跳,见老太婆转身要走,她一下子跳起来,不顾一切冲向花园。等一下!等一下!她是谁?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一路狂奔,她惊慌的姿态吓坏所有人,大姐等人连忙追上来:“阿丽娜,怎么了?”
穿廊越径,迦罗对一切呼喊充耳不闻,等到终于冲进花园,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大姐跑回来,惊慌问道:“阿丽娜,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迦罗胸膛起伏:“老太婆……我看到那个老太婆,她在这里!”
众人听得迷惑,奥蕾拉连忙询问花园中的仆从,人们面面相觑,老太婆?这里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老太婆啊。
凯伊劝慰道:“阿丽娜,是不是你看错了。”
“不!她就在这里,我听到她对我说话!”
她激烈的反应让大家更觉迷惑,等等,花园距离她休息的房间有多远?听到说话?
大姐让凯伊去找负责警戒的卫队长,查问城堡人员中有没有一个像她形容的老太婆。卫队长罗德经过一番仔细盘查后给出确凿回答——没有!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
重新安置在榻,大姐安慰迦罗:“别再想了,或许只是做了噩梦。”
迦罗摇摇头,碧绿色的瞳仁中透出恐慌无助:“不,这不是噩梦,她就在这里……那个老太婆……我不止一次见过她……”
紧紧抓住大姐的手,如同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她连声音里透出颤抖:“知道吗,我害怕。那个老太婆说的话,让我从心里感到害怕。”
大姐似乎也被传染了,担心问道:“她说了什么?”
迦罗指指心口,颤声道:“就是这里,藏在这里的那股无法受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它好像在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可怕。你知道吗,每一次爆发都令人恐慌,但是最害怕的人……是我!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是非常非常惨痛的代价。”
大姐不许她再说下去:“阿丽娜,你现在只是身体不好,等休养过来什么事都没有,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听清楚了吗?”
“可是……”
大姐不让她可是下去,坚定的说:“记住,你是我们的阿丽娜!赫梯众神都会保佑你!你自己想想看,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生死劫难,但哪一次不是平安过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所以啊,安心调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迦罗不再争辩了,恼人话题从此抛开,但是……老太婆的话分明已刺进心房,从那一天开始,注定成为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
这一天,大将军阿扎勒风风火火跑来城堡,未等进门就兴奋大叫:“退了,退了,哈哈哈,巴比伦的恶贼真的退了!”
迦罗闻之而笑:“有好消息了?”
阿扎勒哈哈大笑:“摩苏尔的那伙叛逆昨日送来停战书,我还不敢相信是真的,直到今早接连来报,这伙恶狼占据的村庄已纷纷撤空,人马集结真的是往边境折返啦!”
阿扎勒难掩开怀:“阿丽娜,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办到的,你怎知他们一定会退?”
迦罗也不回答,只笑笑说:“既然此处事了,我也要赶快上路了,别兹兰那里还有麻烦等着解决呢。”
她立刻就要阿扎勒去通知西蒙的禁卫军,准备车驾,即日启程。
大姐皱眉道:“今天就走吗?可是你的身体……”
迦罗摇摇头:“不要再说什么调养了,天晓得养到哪天才能算好?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的命很硬,不管怎么折腾也死不了。”
“可是……”
“别告诉我你不急着见萨莉。”
封堵异议即日起程,迦罗知道,别兹兰的人马占据边境线,红婴想要顺利撤回大本营,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丽娜要离开的消息,无疑又让哈尔帕炸了锅,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拦阻车驾,拼命哭求她无论如何不能走!挠头的场面竟让她一时半刻根本走不了,无奈之下,迦罗只能找来土库佐,一番商议用最短的时间拿出解决方案。由领地宰相签发安民告示,取消过往诸多过于苛刻的严令,并承诺对大量在押案件重新审议,该平冤的平冤、该释放的释放。让管理者们拿出改善紧张关系的诚意,迦罗才终被‘放行’。饶是如此,汹涌人群依旧一路相送,人们要听到阿丽娜的承诺——回来!她要保证会尽快回来!
人群中,阿尔追上马车急切恳求:“阿丽娜,让我和你一起走吧,我想跟着你。”
不容推辞,反正阿尔是打定主意要从此同行,布赫命人让出一匹马给他,凯伊笑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不会骑马不行哦。”
阿尔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才不会被你考住,早和别兹兰将军学会了呢。”
******
浩荡队伍向边境进发,那个时候迦罗根本不会想到,在那里,会有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