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照旧拿着小碗给縕婧盛好。
“好了,我累了,在这里歪一阵子等一会再喝,你先去吧。”
紫芸一走,縕婧便立刻起身,在黑檀置物架上取了一个干净的瓷件,那是一只尺高的瓜皮绿玉春瓶。
众所周知,春瓶身长,肚阔,颈细。
这只瓜皮绿玉春瓶颜色绿得很深,看不到内里,玉质光洁清润。
縕婧取了药汤,把黑黄的药水小心仔细灌进春瓶里,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小小的黄梨木消闲侍女瓶,瓶口配的是一颗大小刚好的木塞壶盖,当即摘了瓶盖塞在春瓶口子上。春瓶口是开口略略偏大,下面逐渐缓慢变细,一颗盖子塞进去,正好遮蔽了它。
这些事情縕婧丝毫没有停顿,在路上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思忖好了,用哪一只瓶,哪一个盖,都是放在哪里。必须做到容量大,不被发现,不漏药味。
她的想法是这样:
眼前自己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无法从主观上去拒绝太福晋,那就只能用客观原因来拒绝了,生病。
可这病不是想生病就能有的,自己好好的身体又怎么弄成病体呢?
刚才在三角梅花丛那里,她猛然想起每日把药汤倒进屋里的花盆里,好好的人只有在喝错了药的情况下才会身体不适,她平时不愿意喝那不明不白的药汤,此刻却发现这药汤是解救她的良药,除此之外,恐无他法了。
凭她的直觉和思考,这药不可能致人死地,值得一试。
做好这一切,她把春瓶仍旧放回黑檀置物架上,审视一番,满意的笑了。
紫芸进来,问药喝了没有,一看碗已经空了,便拿了托盘走了。整个屋子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间临睡前,紫芸又送药来了。縕婧打发走她后,照旧取了春瓶灌入药汤,放回原处。
如此三日,一共收了六碗药汤,春瓶也满了,夏縕婧趁着无人,憋着气迫使自己把满满一瓶的药喝了下去。
一阵热流袭身,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心里暗喜,躺在榻上,口里直喊:“紫芸馨月!紫芸馨月!快,快来!”
一阵急促脚步声后,紫芸馨月二人进屋来,见夏福晋这副模样歪在床上捂着肚子,额头直冒汗,都吓得不轻。
“福晋这是怎么样,之前还好好的啊?馨月,你刚陪福晋去外面散心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好好的啊!福晋还在咱们院子后山那里看鸟,这回来才多久,怎么就这神色了?哎呀急死了!”
“叫你少让福晋去山上,那里风大凉气重,仔细伤了身子,你看看现在这样可怎么是好!”
紫芸馨月急得没了主意,二人才分配来琮珠院几天啊,就出了这种事,上头问下来谁担得起!
“等一等先看看再说”紫芸说,馨月想了想也点点头,二人围着塌下脸色不安。
但情形完全没有好转的样子。夏福晋额头的汗只是有增无减,从开始一颗颗滚落到后来成行成行的淌下,脸色发红,似乎很热很热。
“去开窗,快!”
所有的隔扇窗子都打开了,但毫无作用。
都这架势了,虽然百般不愿意惊动上头也别无他法了。
派人飞奔去通知了金樽院,很快府上常用的游大夫来了,悬丝诊脉望闻问切一番,不得其解,便问紫芸馨月夏福晋可吃了什么东西。
二人回忆起来,记得此前是喝了药汤的,便如实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