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泽对于救梁红玉根本没什么把握,就是打量着人家今后要当蓟王夫人,瞅着机会要是力所能及呢就帮一把,也为将来多条路子。再说,他对梁红玉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击鼓退金兵呢,这是史有明文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咱都这么熟了,还不知道呢。”
“我叫何红菱。”这丫头似乎真没什么心眼儿,不知道闺名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红菱红玉,嗯,是师姐妹的叫法。”宁泽点点头。
“喂,从我一见到你,你就对我问长问短的,你还没告诉我的事儿呢!”
这位估计也是吃饱了,脑子才稍微有点力气想想问题。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宁泽又揉揉眉头,淡淡苦笑。
“你不是犯人么,为什么是犯人,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去颖昌,去颖昌你会怎么样?一样一样说给我听!”
何姑娘已经不对宁泽抱有任何害怕的防备。
“唉,仙姑啊,你歇口气成不成,这么一堆问题,很烦人的!”
“谁是仙姑?你才是何仙姑呢!”何红菱智商好像明显充满的感觉。
“说罢,我要听。”何红菱没打算放过他,把碗筷推到一边,把油灯拉近,一副准备好的样子。
“真要听?好吧。”宁泽用平静的语调,跟她说起自己的故事。
“你跟你娘子好坎坷!”
听完,何红菱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伸手捏捏他衣袖,想给他些慰藉。
宁泽勉强一笑:“也没什么,早晚会回去找她。”
“你都把人家打晕了送走了,万一她另外嫁人,那怎么办?”何红菱很揪心。
“那本是我希望的。你若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为她的幸福感到幸福,而不是去占有她!”
何红菱一拍桌子:“放屁,若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幸福,那你这么做,就是缺德,就是自误误人,你以为你伟大?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她好?其实你就是自私,就是没胆子保护她,你就是胆小鬼,就是懦夫!”
宁泽吃惊地看着她:“你这么想?”
“废话,难道不是?”
他苦笑道:“可是我现在真没本事保护她啊,为她拼了命,那不是要害她痛苦一辈子?跟她拜堂成亲了,万一这一路再也回不去,难道还让她等我一辈子?女人有几年青春可以浪费?就算她再也遇不到可心之人,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不也很好么?”
何红菱又愣住,这算不算他有道理呢?
“好了,夜深了,你也改回去歇着。要不,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宁泽现在有些无精打采了。
“我才不在你这狗窝凑合呢!”何红菱小嘴一撅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忽然回头一笑:“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你娘子,若你没哄我,我就帮你把她弄出来!若你哄我,那我就帮她改嫁!”咯咯轻声娇笑,轻盈地出门而去。
“这丫头!”宁泽苦笑摇头,这一晚和衣而睡,翻来覆去想着心事。
第二天,好像是很自然的事,何红菱有些害羞,但也不用多说什么,宁泽的队伍就多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俊俏少年。
知趣的四个差兵远远落在后面,看他们谈笑风生目中无人。这一路竟似如配了保镖的旅行,哪里像什么押解?
宁泽觉得自己似乎有个特别的本事,人缘很好。只要跟他多说两句话,人家对他就会有个比较不错的印象。从张顺开始,什么方小乙、辛兴宗,还有现在这个何红菱,都是这样。
这会不会跟颜值有关系?他觉得很有关系,因为上辈子其貌不扬,又很窝囊孤僻,就没那么多人喜欢他。
这才短短两天时间,他跟何红菱几乎已经到了忘记性别的地步。自然有这丫头缺心眼的一面,但另一面还是因为他很难让人讨厌。
路上细问才知道,何红菱的爹叫何占豪,在东京汴梁开一家大车马店,因为从小不知跟谁学了一身武艺,年轻时候就是靠卖艺练拳度日,时间长了,天南地北汇聚到东京的武林人士都会来拜访拜访,故而得了个名头叫大环刀。
这宋朝人起绰号基本都很简单,有的是根据长相如豹子头,有的是根据性格如花和尚,有的是根据职业如玉臂匠,还有就是根据特长如神行太保戴宗,大环刀何占豪等。
何占豪名头越来越响,就开始广收门徒。俗话说穷文富武,弟子们有许多都是帮得上忙的,一来二去,何占豪渐渐有了积蓄,便转业弄了个车店,以出租牛马车为业。他为人四海,朋友多、弟子又多,慢慢就在开封城里隐隐成了一个社会底层的上流人士。
何占豪和梁红玉的爹(叫什么何红菱也不知道)少年时就是兄弟,因此梁老汉父子一从军,就把小小的梁红玉托付给她,拜在他门下做了何红菱的师姐。
“那你怎么会从开封出来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不直接去颍昌?”宁泽很好奇。
“走错路了呗!”何红菱悻悻翻了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