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脱口怒道,但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错了,焦虑转口又道:“不不不……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一时急怒,口不择言,朕的意思是,你要使出全身解数为王师救治。治好他,朕重重有赏。”
“陛下,非是小人不肯医治,而是王大侠一来身受重创,又连日颠簸,早已气血两亏,已无力回天,二来,这些刀伤都早非正常休养和愈合,那些草木灰根本止不住血……”
“既然缺血,那赶紧给王师输血啊!”刘协又一次脱口而出:“伤口不能自动复原,那你还不赶紧给王师缝合?”
“输血?缝合?”那铁鹰剑士一下傻在了当场,只道是刘协关心则乱,恐都有些癔症了。
见这铁鹰剑士的反应,刘协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这个时候的外科手术,就连最顶级的华佗都不知道术前要洗手消毒。故此,他猛然回头望向冷寿光,微微地点了点头。
冷寿光自然明白刘协意思,他要赶回宣室殿中,取来那个用红漆画着一个十字的箱子。并且,还要去监牢当中,挑选几个身强力壮的囚犯为王越配血型输血。这些事情,刘协曾经闲聊当中与他提过,冷寿光只当天方夜谭,可如今真要动手实施,冷寿光仍旧感觉刘协在胡闹,若不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让他对刘协已经形成近乎迷信一般的崇拜,他恐怕都迈不开腿。
冷寿光的动作很快,先是遣人送来急救箱,随后便去长安大牢寻觅犯人。得亏刘协是最基层服务大众的公务员,对于一些急救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先用酒精给自己消了毒,又用医用酒精棉替王越清理了伤口。纵然王越此时已经昏迷,可过程中王越仍旧痛得闷哼了几声。
当刘协开始用鱼肠线为王越缝合的时候,一旁的铁鹰剑士已经傻眼了,就连向来心性凉薄的李儒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协施为。不过,他是一个很有眼见的谋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故而他再有开口询问的欲望,吐出嘴边的话却是:“陛下,若草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中了贾诩的毒计……”
听到贾诩的名字,正专心缝合的刘协不由一怔,扯痛了王越。但有李儒这样的提醒,也让他分散了一些手术中的担忧,微微点头道:“恐怕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了。只是不知道,那贾诩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一十九名铁鹰剑士尽数覆灭。”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忽视,让贾诩这只老狐狸开始不高兴了。”李儒似乎陷入了幻想世界当中,在狭仄的空间里悠悠踱着步伐:“依草民对贾诩的了解,他可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人。前番他让段煨送来投诚的条件,朝廷的回应模棱两可,若在旁人眼中或许会瞒得一时,但在他的眼中简直不值一晒。”
说到这里,李儒忽然定住了身子:“此番陛下又派人突袭凉州大营,这恐怕让贾诩看出了陛下的能力,也洞悉了朝廷的局势。这般之后,他纵然不想出手,也逼得他不得不向那些自不量力、一厢情愿的朝臣露一露牙齿了……”
刘协的脸色愈加晦暗,他深知想防住贾诩的出手是不可能的,只好开口问道:“那依你的判断,我们如何才能主动出击?”
“出击?”李儒阴冷轻蔑一笑:“陛下如今自保或许还有些希望,若想主动出击,您觉得那些朝臣士大夫会任由陛下放手施为吗?”
刘协的脑中,蓦然闪现出王允那张刚棱固执的脸,他悠悠叹了一口气,向李儒道:“有什么想说的,你还是开口直言吧。我知道你想除掉王司徒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仅凭这些,朕是不忍向他动手的。”
听到刘协这番话,李儒终于露出了一抹仿佛憋忍了许多才得以释放的笑容。刘协早先在朝堂暴露了底牌,已经影响到李儒安排在王允府中的密探。更加之两人从来不是一路人,更兼董卓之事,李儒这个时候才说出这等话,已经很给刘协面子了。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草民也不再遮掩了。您可知道,王允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蔡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