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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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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师父笑得更大声了。

“你有本事唤银铃试试。”

“她大着肚子,要也是让我回去,我决计不能唤她过来。”

“师父,您何时到的?”

“哦,我从汉中过来,和你们不同路,昨天去看了战场,本待连夜赶赴金城,今日晨和子玉商议一番的,结果走到路上地动了,怕路上会有地陷,等一夜再走安全些,便由向导就近引在此处歇息了。最近赶路累了,听得外面你们打斗颇是热闹才醒,这才起来的,不过没看到你们怎么打,却听到俩小羊羔子居然在背后编排起我的不是了,不过要说,你们怎么也正巧在这个驿站,这里是秦军的中军大帐么?”

说来这两天是挺巧的。于是我总觉得这里有老二的阴谋,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驿站。驿站其实看起来特别普通,和其他大部分驿站都一样,如一个小号的城郭,稍比中原驿站高点的夯土小城墙每边也不过几百步,外有马厩内有箭楼,前有房,后有仓,有驿丞,除了年龄小点,以及仓库内存满粮其他没啥特殊的。

陪着师父到四边走走,此驿叫汤泉驿(虚构),是因为难得此处地下有热泉水,附近便有聚落,驿内也有热水井,冬季都不会被冻上,若逢贼寇来犯,依靠地形和城墙稍有些人,绝对能撑到金城来救。

不过看着周边的景色让人喟叹,深秋的这里已然荒芜得让人心凉。若我整日对着这般风光,不知我会怎样。想家,浓浓的思乡,广信,襄阳哪里都行,就是别在这里,哪怕是晒着太阳。

旁边师父也叹息着,我想他也想家。

师父想着自己刚得的孙女和新生的儿子。

我很奇怪地关心,哪个大。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外甥女比小舅舅大几个月。

师父觉得我有恶趣味,居然揍了我几巴掌。

后来我撺掇子实兄陪师父。

很开心,他不知说了什么,也挨揍了。

这一天心情就好了很多。

不知道为何,好不容易压抑下思乡的情绪,考虑将要面对董贼的种种。脑海里却又出现她。

不免自言自语嘲弄:“我就不信她会来。”

驿门被推开,随着伴随着凄厉地西北风吹过,她竟真裹着披风走了进来,掀起了兜帽,如同春风吹开的桃花。

恍惚间,似乎还跟进来数个我不认识的人。

她看着我,也愣住了。

子实刚走到我身边,本欲与我深入讨论师父最近暴虐性格的成因,看到来人立刻转身就走:“你定是念叨到她了。”

我大步走到她面前,磕巴了一声,终于捏出喜悦的腔调:“黄姑娘,你的同胞姐……妹,还活着。”

她也吃了一惊,仿佛忘记之前想的一切:“真的么?”

然后应该真的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君侯所言当真?”

“嗯,自然,我从西川而出,在益州之南碰到了她。有一位吴将军领着益州义军在益南山间据守,对抗董贼,汝之姊妹便在那里……呃,你为何而来?”

“她还活着,那便最好,那便最好……哦,失礼了。秦侯征对益州地形谙熟的士家子弟,我听闻此事,知道要入益州了,便毛遂自荐而来了。”

“怪不得,又是一身男装。”

“霓裳不宜,亦无用。”

“呃,仲道兄如何放心你前来?”

“莫提此人了,他家容不得我这样一个无根无基的散人,他既不敢逆,亦不能脱,只能说无缘吧。”

这话我似乎听过,应是佛家的话。

“还得感谢令尊大人,他曾为我不平,欲收我养女,再去提亲。”

我觉得她当我妹妹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你如何应对的。”

“我委婉地推脱了。”

“这又为何?”

她笑而不答,摇头转身而去了。

子实不知何时凑过来,趁我走神狠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傻瓜。”

我不是傻瓜,但我只能当傻瓜。

当然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因为以她的性格,应该很鄙视这种世俗的偏见,不能接受这种屈辱的;如果非要以为她还对我有情,也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不愿这样认为,也不希望是如此,虽然心里仍有一丝近乎无耻的期望。

于是那天我找子实又狠狠地打了一架。师父手痒,后来也为老不尊地插了进来和我们一起练。他倒是眼尖,说我最近肯定经常和人打架。

那天打完,身上湿透了,口也渴得紧,却见她在廊下铺开了一张羊皮,压一张几案,架上一个小泥炉,煮着水。看着我,笑了。

我也只能笑了。

她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推到案前。

我全身汗湿,不好意思凑太近,唐突了美人,煞了这风景。

只能远远取了茶盏,故作风雅地闻了闻。水开的时候,便早闻到了茶的味道,早知蜀人好茶,但这次却是在羌地被无数次用这个招待过。轻轻品了一口,慢慢饮下,热热的,浓浓的,还有一丝丝咸味。

“我加了些盐……平安风云侯,对此番之战有何想法?”(注:陆羽之前喝茶是煮茶汤喝的,很多还要放很多作料)

“古人谁无死,今我复何忧。”我一直想让她对我彻底断了心思,虽然自己从未断掉那份关心,这次我却觉得直接断了生意更好。

她沉默了,自己端起另一盏,微呡一口。不知自那棵树,飘来一片枯黄的叶,飘在白色的羊毛垫上。我们的视线便跟着这片叶子,她拈起叶柄,又抬头看到荒芜的远山,水壶中的茶水又开了,呜呜作响,她却没有理会,随口吟起:“秋往山色晦,冬至水鸣哀。自是明天意,战端终复开。决绝秉公义,慷慨赴尘埃。举杯宴同袍,谁共赴泉台?”

“风云侯,可愿和小女子之歌。”她的眼神让我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惟念家中妻,相思凭铭牌,更怜遗腹子,空余父名怀。此去终有日,无须伤介怀。自古谁无死,何人曾归来?”我非无情,亦非多情。

师父不知何时跑到我身后:“子睿啊,师父是个粗人。玩文字该是大哥教出来的事,但是,我总觉得吧。你这么赋诗,不死,都对不住这两首诗的意思。”

伊人掩面而笑,得知了自己姐妹依然健在的消息后,她似乎心情一直都不错。我也转身行礼后笑道:“师父,此战当有必死之心,方可起死回生,此事因我而起,我当承其果。”

有人与我讲过的佛家道理。似乎还提过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凡人关乎果,圣人重其因。

努力思索了一下,这个有人,应是佩儿。

此事过后,或许我才能往圣人那个方向走一步。而现在,我只是一个凡人,这样的凡人千百年来太多了,不多我一个,也不少我一个。

如我一路看到的坡上的荒冢,或许那里面埋着很多如我一样,懵懂来到这个世界,又匆匆离开的。如风拂过荒丘,终究消散于远山。但是至少这次,若我战死,我是无憾的。此事因我而起,而我终可为此事续上最终结果。最终什么结果,或许并不重要,多少年后,谁还记得或者关心那里无名的重重坟冢下会有什么故事。

人生于天地之间,到死似乎就这么简单。有了孩子,延续了自己,他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生生不息,我们就这样一代代传下去,仿佛也平淡无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做过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生命是很多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保存下来的,他们只是为了给别人留下了后人。这种力量却是让我无数次感动而怀念的。

我希望我今时今日的种种所为,能值得让别人愿意保全我的子嗣。

我忽然想哭,为我的恩人,亦为冒名的我承了这份恩情的那位“父亲”。

不过那“父亲”的亲生儿子真来时,我便不想哭了。

日头西靠山墙,留下最后一丝温暖。

他穿得甚是整齐,外面还套着厚厚的毛皮披风,看了一圈,给师父执了礼,剩下便是和我们点了点头。

“都到齐了,可以出发了!”

一路的夜色和西北风将我们驱向南方的战场。子实仿佛嫌事少,还是拍马来找我,问我:“我听说了,卫家不肯接受黄姑娘……她死了那份心,我觉着吧,她心里便只剩你了,你若还是这般死心眼,人家姑娘就彻底耽误了。”

“我未必活得到能耽误她的那一天。”我淡淡地回复他。

他一脸不屑:“没见你哪次死掉的。”

一路不停,队伍全是骑兵和马车,倒也行进非常快。

我则拍马去某悠闲坐车的人,隔着车朝内喊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很多!”片刻后只听得这一句,语气还很悠闲。

“为何如此?”

“不到紧要关头,你就是个傻结巴,喜怒皆形于色,一定会出事的。”

“那啥日书什么的,都是假的?”

帘子拉开,露出一张似乎“精心”准备好睡觉,却被我“无理”闹醒,而心情“严重”不忿的脸:“停车!给我上来!”

“那是他们计划出来的,但是他们应该都确信我们不紧不慢等他们,他们决定日夜兼程了,以抢占有利地形了,好争取时间稍作休整了。日书是存在,此地百姓大多还是照着那个来祭祀出行之类,其他都是我和子实商量好胡扯的,怕你走漏消息。或者指望你走漏错误消息,好像我们还悠悠闲闲地等个十天半个月一样,想法把大家聚在汤泉驿就是为了把董贼焦点往金城引,同时缩小目标,后面几天金城还有我们的各种筵席,当然你肯定吃不上。其实这次他们并不是倾巢而出,因为过冬粮食不够,但还不是完全没有。与其大家一起挨饿,不如出来一批碰碰运气。这次出来还是有八万多精锐,领头的叫郭汜,最初不过是这一带的马贼,哦,就是你那边那个郭旭的叔叔,别小看他的出身,他可是董卓手下数一数二的领兵大将,不过因为他那个侄儿,最近一直被董卓疑忌,这次出兵也有被逼的成分。不过说到用兵能力,应该不会差于前后两任吴国之首。”(注:历史上郭李曾击败朱儁,时侍中刘艾认为郭李用兵在孙坚之上)

“朱与孙?”应该说这个评价很高。

“所幸,董卓更相信他那个女婿,就是那个李儒,小聪明不少,却没有啥长远的大局眼光,不足为虑。这番把董卓两个大将分开,兵也分开。此番我们先全力灭掉郭,然后直接折向汉中入蜀。如果没啥问题,先下去,明早有问题再来找我。如果有啥问题,先下去,明早攒多点再来。”

“另一位大将是谁?”

“李傕,快下去!”

果然,子实在外偷听。

“你看起来还没想死么?已经想着入蜀了。”

“我这么容易泄密么?”

“你等等,我上去问问个事情。”

过一会,就听一声:“滚!”

子实心情颇不错地出来。

“我还真是料事如神。”

我听到了里面声音,于是我决定点点头附和他的自以为是,应该不能说自以为是。

一路都是官道,夜里的萧瑟刺骨的冷风逼得队伍更快的行军,第二日待我们来到原本的战场时,赫然已经扎好了一大片的营寨。

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昨天白天就够累的,晚上又赶了一夜的路,只想好好睡一觉。

却在这时来了雒阳的消息:陛下病重。

消息从汉中那个方向传来。只限我们几个人知道。

另有一个小木盒,据说倒了几次手,现下这个信使说不出谁让送来的,只说需交给平安风云侯。

这封号早没了,不知道为何还这么多人用来称我,应有深意。

拆封时,我没避开子实和子玉,看完里面的东西,子实哼了一声,果然如此。

子玉,叹了口气:“本打算此战后和你说这个事情,终究没赶上。”

木盒内就一块红色小绸缎,上面有四个黑色的大字:出生入死。

注1:众看官应知,我故往曾注,未免有人以为此是正史,我将时间进行了微调,将一些原本的历史事件早两年晚两年发生,作为一众虚构人物对历史的影响,生肖都和我们的时空错开了,子睿生于建宁二年,正史那年生肖为鸡,书中描述其兄弟们为诈子睿却争为羊或猴。初平是献帝的年号,但因为我这里后期会完全不符正史,只能算是一个平行时空的故事,故而在灵帝在位后期就使用了。正史里相关事件及时间轴为:190年献帝即位实为初平元年,董卓挟持献帝自洛阳迁都至长安;192年,初平三年,董卓被杀;194年,献帝改号兴平元年,分凉州京兆置雍州,治所设在长安。195年,还都洛阳。196年改为建安元年,迁都许都,即许昌。故若见到文献《后汉书》(南北朝)《后汉纪》(晋)等写汉代历史的书籍,若提及初平二年至初平四年,及兴平元年的京都京师一词时应是指长安,并不是洛阳(雒阳),另于宋《太平御览》中有云:献帝时,雍州地频震,三辅大旱,粟一石五十万,人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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