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纯是个旁观者的明日,一下子因襄晋公主的被挟持而陷入了局中。
他开始时甚至想如何助夺宝者一臂之力呢,毕竟他也不甘心这传承几千年文化底蕴的老古董落在文明程度远不如宋的金国手中。
这夺宝者一定也是个大宋义士,为了保护国宝跟踪至此,能在四面环水、戒备森严的金军水寨中如此进出自如,又是一个异人也。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襄晋公主的性命了,在明日的后世价值观中,自然是人命最大,远比玉玺重要,但不知金人是否也这般想,千万不要硬来啊。
他暗自祈祷公主也会武功,甚至是个跟三相公一样的高手,但很快知道自己是妄想,因为他看到了她裙下的三寸金莲,也是,以玩词弄画出名的大宋皇室怎会出个武林高手。
明日暗自苦笑,又焦急万分,求助地看向哈迷蚩,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这家伙也在沉吟,显然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大感头痛,大约在盘算着公主与玉玺孰重孰轻。
“休伤了公主!”那小使女忽然尖叫着推那夺宝者,夺宝者拿铜盒在她头上一敲,小使女便晕倒在地,好个忠心救主的小丫头。
“怡儿!”在匕首面前毫无所动的襄晋公主此刻失声叫了一声,俯身去扶。
夺宝者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在她的玉颈上陷出一道微痕:“别动,爷可不管你是甚么公主,否则要你小命!”
“壮士且住,万事好商量!”哈迷蚩终于发话。
襄晋公主却凛然不惧地缓缓弯下身子,终将小使女扶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座上。
在座诸人,当然包括夺宝者都被她这种天生的不可侵犯的气质震住了,匕首只跟着公主移动,并未伤害她。
这一幕看得明日冷汗泠泠,差点就要冲上去。
他松了口气后,掂出自己的分量,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武功高超的三相公,她心有灵犀地点点头,身形微移,作好一击必得的准备。
那夺宝者似十分留意在金人中特别显眼的他俩的举动,发出警告:“谁敢偷袭?可试试看!”
明日忙对三相公使眼色不要妄动,这厢的哈迷蚩咳嗽一声,似胁似劝道:“壮士,你刀下的人可是你朝的公主呢,你若伤她一根寒毛,只怕天下的汉人都不容你!不若这样,你放下玉玺,松了公主,本执事保你性命,如何?”
夺宝者哈哈狂笑:“天下的汉人?那赵官家可曾想过天下的汉人!一对父子昏君,枉尸帝位,只信奸人,断送我汉人半壁河山;赵构小儿,偷安江南,不思抗敌,亡命于海上。这几朝天子,直把那炎黄以来的汉族脸面,都丢尽了!这般的皇室,早该一死以谢社稷,留他的子嗣做甚?而这玉玺本我汉人之物,我宁可将它毁掉,也不落入你异族鞑子之手!”
这番话像雷一般地击在舱内数人的心上。
肃立的襄晋公主娇躯微颤,显是受不了她的父兄被如此评价,但却事实如此,她那在死亡面前也静若止水的心境被打破。
对面的三相公身子也在颤抖,她自幼被家庭熏陶的忠君思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尽忠报国”该如何做?
而明日对夺宝壮士的话大感认同,差点叫起好来,除了不赞成那毁宝之言,其余的话何尝不是对这段历史深恶痛绝的他的心声,如此领先时代的见地,真令人佩服。
他对夺宝者的好感更增,也愈发矛盾:看眼前的形势,玉玺、公主、夺宝者很难共存。
一种结果是救了公主、夺回玉玺,那夺宝者就完了;而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是,夺宝者在脱身无望之下,来个破釜沉舟,与公主、玉玺玉石俱焚。
怎么办?自己去代替公主做人质,只怕不仅夺宝者不答应,哈迷蚩更不答应,因为夺宝者不知道的是,他这不起眼的楞书生现在是一人系金兀术全军的性命。
哈迷蚩忽然也报以大笑:“壮士,你以为本执事那么傻,拿一个真玉玺做饵?你手中的不过是赝品,识相点就松了公主,我会留你一条命!”
夺宝者闻言一愣,单手托起铜盒,触动开关,打开盒盖,那玉玺暴露在灯下,一块玉雕尔,再无方才的光采,不由半信半疑地合上盖子,一把将公主揽在怀里,吼道:“管它是真是假,给爷闪开一条道来,否则公主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