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抱紧我些。”韩渲低头问着言律,见他点头,手中缰绳一扬,“起!”
当下,十二只狼拉着雪橇飞奔起来,两面的景物快速向后退去,既说是银装素裹,只看见一片白色,倒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布挡在视线两边,偶尔有高低山峰间波动起伏的线条才方觉着自己在移动,久之,这景难免就有些单调。
不过又如韩渲所言,这绵延百里的积雪可不是在镇上所能见到的,加上这雪橇虽快,但她掌舵熟练,不失稳妥,言律在确定了自己不会妨碍到她,就稍稍立起身子朝外张望。
六只雪橇狼在前面奔行,兴奋的模样,犬吠阵阵,踩了一连串的梅花引子,然后别被后面的雪橇压了过去只剩些残迹。他的视线顺着前面的缰绳落在那双带着棉手套的手上,又一直延伸向上,落在那张被风雪冻得通红的脸。
可天气真的太冷了,冷到呼出的气体化作滚滚白雾,瞬间就模糊了视线。然,言律非但不恼反而有几分庆幸——眼前模糊了,心中的模样就更加清楚了。
额头饱满,双眉微挑是没有经过修饰而不驯的模样,鼻若悬胆,一双涂了胭脂的粉唇微微抿着,带着几分严肃和不属于女子的爽利英气。
那是她与他初见时的样子,鸳鸯戏水的红色盖头落下时,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落在他的眼里,撞进他的心里。
若那时的不察觉,那么当那双黑的纯粹的眸子雾蒙蒙的,像是一泓清月全部洒在其中,如此美的景象,偏中间却只有一个自己的倒影,浅浅一吻,低唤一声‘夫君’,那么,红烛摇曳的光晕中,醉了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
他这一生无欲,不争、不抢、不夺,甚至是连贴身的小厮都曾几次抱怨,他每每都是淡然一笑,只惹得那人气的上蹿下跳,也依然如常,只有他心中好笑的摇头: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事情罢了。
然而如今,这份在心中从未出现过的感情来得实在太过猛烈,也太过危险,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在以后的某一天这份感情突然爆发,那么第一个被伤害的定然是她......
言律的眼睛突然暗了下来,他窝在韩渲的怀里,看着她没有被帽子遮住的头发——白色早已掩住了黑色,竟在那一瞬间有了朝如青丝暮如雪,不过眨眼之间你我都已经白了头的错觉。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展手臂探到韩渲的身后,用着指尖掐着她的衣角,其实不过是一个线头不比指甲盖的大小,韩渲根本察觉不到,他却格外用力,指尖泛白甚至在自己的指腹处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也不肯放手。
就这样,这样一直握着,就好了......
后来也不知行驶了多久,雪橇终于停下的时候,韩渲抱着他下来,不耐的用脚尖点着又躺卧在地上打滚撒娇的‘大狗’,“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明天我让吴斐给你猎只鹿来就是!”它这才带着那群狼才全部退了去。
然而,当他们刚前行了几步,韩渲突然停下来,一脸警惕:“小心!”
那一瞬间,变故陡生,四下忽然蹿出来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没有半分迟疑,两方这就打将起来。
不说人数之间的差距,他们这边还有青竹和言律两个半分不懂武功的拖累在,而且就算韩渲厉害,但架不住她怀里还抱着言律,拳脚根本施展不开,不过坚持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被对手故意围困之下落于下风,也终于在一时不察之下,手中一轻,言律就这样被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