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愤然道:“臣素与江家兄弟无仇无怨,可江家小子不但出手重伤臣的两个家丁,江林煦更在臣表明身份之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唆使其弟对臣施以拳脚,嚣张至极。臣沐浴皇恩,身负官职,却被一介草民凌辱至此,这不仅是对臣,更是对天家威严的极度藐视,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小皇帝对这套上纲上线的说辞果然不怎么感冒,慢悠悠看向江家姐弟,“李卿所言可否属实?”
江灵兮施一礼,申辩道:“回皇上,我兄弟二人日前到韵天书院观展,但见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将一纤弱女子逼至角落欺辱,堂弟是曾出面解围,与那两名壮汉过了几招。”
李昂忍不住指责:“我的两个家丁至今仍在卧床养伤,而你弟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却只说过了几招,岂非偷换概念,有意欺君?”
江灵兮看看他,却不接茬,自顾陈述道:“当时并不知李家公子的身份,不瞒陛下,即便李家公子抛出‘诛九族’的大话,被人认了出来,我与堂弟心中也仍旧存疑,实在不敢确认皇城脚下是否真有人嚣张至此,敢代天子行诛九族。”
李昂面上一滞,连忙注意小皇帝的脸色,观之无异,便避重就轻道:“既知我的身份,又为何对我施以拳脚?哼,莫非你江家对我李家有什么不满,又不当面提出,却派两个娃娃针对于我,以泄私愤么?”
江灵兮牵唇一笑,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你想多了,与家庭背景无关,我们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你……”
李昂哪想到这丫头到了御前还是这般无赖,只得转向小皇帝,“陛下,江家兄弟胡搅蛮缠,臣恳请宣召江麓入宫,与臣当面对质!”
“这个”,小皇帝迟疑片刻,“既然江家公子已经表明与家庭背景无关,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李昂张了张嘴巴,小皇帝却板起脸来,对江家姐弟斥道:“方才你们说的朕都听明白了,你二人简直胡闹!单纯的看不顺眼就能对人施以拳脚吗?要都学你们,还要朝廷做什么?!”
江灵兮捕捉到小皇帝一闪而过的眼色暗示,连忙拉着弟弟请罪,“草民自知有错,请陛下责罚。”
“自然要罚的!”小皇帝想想,拍板道:“回去好好的闭门悔过,责令江府三日内递交一份检讨的折子!”
李昂就是个弱智,也该看出小皇帝的心偏向于谁了,“陛下……”
小皇帝转过脸来,一扫方才的疾言厉色,温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失言、失手都是避不住的,一场误会而已,既闹到御前,江家兄弟认了错,朕也对其做了处罚,李卿还有什么不满吗?”
李昂好说也是丞相之子,光凭小皇帝这幅人畜无害的笑容是镇不住的。低头掩过面上的一抹阴郁,拱手道:“臣自知人微言轻,不敢有什么不满,只是临行前家父一再叮嘱,令臣务必恳请陛下为臣讨个公道,若臣将此番遭遇据实告知,恐怕家父会不高兴。”
小皇帝一副“卧槽,威胁我?”的表情,适逢当值的侍卫进来禀报道:“陛下,重华门外乱套了。”
小皇帝顺势转了话题,“发生什么事?”
“聚了二三百个学生,要为江家兄弟请愿。”
李昂听了面色一变,定一定神,便冷笑道:“江家若非心虚,何以纠集学生闹事,妄图扰乱视听?请陛下明断!”
小皇帝却不理他,只问那侍卫:“学生们怎么说?”
“说有当日在场的,愿意出面替江家兄弟作证,确是李家欺人在先,江家兄弟仗义相助,请陛下赦为无罪。”
小皇帝眉头紧锁,默了片刻,忽地拍案而起,愤然道:“胡闹,胡闹!快去告诉他们,朕金口玉言,已责令江府三日内递上检讨的帖子,又企肯受谁的威胁?快叫他们散了罢!”
侍卫有些为难,“学生们情绪相当激动,恐怕不肯离开。”
“那就想办法哄好了再叫他们离开!”
小皇帝走到李昂跟前,挂出一副“想不到事情闹这么大”的无奈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不如李卿就先回去,将此番情况据实告知令尊,令尊若有想法,可再到御前与学生们对质。”
李昂拱手告退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哑巴亏自己是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