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妈妈也是大惊失色,茶杯都险些吓落在地,口里哆哆嗦嗦的道:“快、快、快赶走这畜生,让它出去,出去……”
梁玉喜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在后面,也没想到曾妈妈见到大黄狗如此惊慌。玉莲也出来赶紧撵那黄狗,他忙起身,口里连称吃罪,欠身就退了出去。
梁玉喜回到小偏屋,越想越觉这曾妈妈也是一个难以琢磨之人。第一次见她,她出手就折了一个汉子的手,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但一个妇道人家,会耍些拳脚,实在是不太多。
梁玉喜在县城时,除了马德贵的拳脚外,他也见识过那些兵营的教头,还有街上杂耍的,使枪弄棒,耍些拳脚套路。也曾听闻,有些江湖中人,飞檐走壁甚为平常。若是这会些拳脚的妇道人家,还从未见识过。
那曾妈妈既有这一手,那又怎会被一只看家狗弄得如此狼狈。还有她房里的男子汉声音,不知那人是谁?
梁玉喜想了一阵,也无甚可知的,看天色已晚,就往酒肆走去。
进得门后,见有不少木客在吃酒,他捡了一个角落坐下。一坐下,他就觉不对,自己这身上早没了银两,哪里还吃得了酒。正有些发窘要起身,五娘走了过来,她把他肩膀一按,说道:“怎地?想吃白食?”
梁玉喜正要挣开,她低声说道:“一文钱也难倒了你这个小英雄汉啦?要不你卖个身给五娘,五娘赏你几个钱?”
“五娘你少戏耍我。我先赊个账,回头我月银有了,我给你就是。”
“本店概不赊账,这是规矩。”
梁玉喜想,这饭食也没了着落,以后这日子该怎么混才好呢,“那我给你店里打些杂工,你看咋算?”
“呸!我店里都是些动作利索的,说也说得,骂也骂得的小二。你在五娘面前也不低头,我咋用你?”
五娘话是越说越热,人也越发的娇俏,顺势就坐在了梁玉喜的身边,直往他身上贴,梁玉喜也直往墙上靠。
这两人在旁人眼里倒是热络得紧,就惹恼了座上一个光头大汉,那大汉把酒碗一顿骂道:“你这对狗男女,少在这里扯你娘的这些狗臭屁。爷几个喝碗酒都不安生,要做那狗连裆的事,趁早滚远,也让爷两眼清净些。”
几句骂完,就拿一双眼瞪着梁玉喜,作势要把他捏烂一般。梁玉喜看他一桌的,还有吴晟在低头喝酒,也不动声色。知这吴晟挑唆了这大汉,要来故意惹他。
五娘忙放开梁玉喜骂道:“你这个秃头贼驴,喝酒就撒泼,老娘的地盘,少啰唣些不经用的,你要唧唧歪歪的,自己滚一边去。”
光头大汉桌子一拍站起来道:“明里说,大爷就是看不惯这小子,他昨日伤了我兄弟,我有口恶气要出。五娘你要识相,就闪一边去,不然我把你这店铺拆个七零八落的。”
梁玉喜自走出肖掌柜那堂屋后,就横了一条心,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要立足,怕是不顶事的。
他不等五娘开口,忽就站起身,说道:“贼秃驴,既不干五娘的事,你找小爷就好。你也不过是个被人摆布的蠢物,想来占我的便宜,我两人就出这门,到外面见个分晓。”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好个小爷,今日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拳头和巴掌,不让你把五彩铺子开完,爷就给你磕头。”
五娘见梁玉喜这样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小子不知好歹,只晓得口舌占便宜,完全不理会这眼前贼秃子,正是肖骁申的“四穷奇”之一,都唤他铁扇子头陀。一身蛮力,还有两只大巴掌,抡起来跟风在扯一样。另一喜的是,梁玉喜还晓得站出来强出个头,把五娘护在身后。
她忙去拉梁玉喜,梁玉喜自有盘算,也不理她,指了大汉说道:“当作今日这店里众人的面,你说要是撂不翻我,就给小爷磕头,可是实话?”
大汉气得牙都咬碎了,叫道:“小子,你太小看爷了,这地界都是些江湖人士,爷说的要是虚言,你就是我亲爹。”
他把酒碗一摔,怒道:“今日要是一个回合撂不翻你,爷不单给你磕头,还叫你祖宗。”
“好,既是如此,你先容我吃两个馒头,我有了力气就出去。”
“你这小咬虫,你吃你的,也别说爷今日欺你。”大汉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一众人等见此,也跟着到外面去凑这热闹,扯开场子。
五娘忙叫小二拿了牛肉和馒头,还温壶酒来。
店里的木客,平素倒是没少见识人打架斗殴,但今日这铁扇子头陀和这文弱小白脸,摆明了是一个嘴硬找死的架势。甚至都无人要赌上一把。
五娘一边看梁玉喜狼吞虎咽,一边揪着心的劝道:“我的小冤家,你晓不晓得,这厮正是肖蝎子的打手。你看你手无缚鸡之力,那是对手,你吃了趁人不注意的,从后门出去。这里我还挡得住。”
“五娘,你莫说了,我吃了好动手,莫让他等急了。”
梁玉喜其实心里也打着鼓点,不知道这秃子究竟有些啥本领。不过,这地方横竖是不好混了,今日要做点狠事才行。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死在这里,就苦了自己的娘,也连累了老爷托付的事了。
他吃完馒头和牛肉,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把酒也喝干净了,啪一声把碗摔在地,卷了卷衣袖,将袍子撩起扎好,就往外走。
那五娘见此,泪珠儿几乎都下来了,忙叫小二去喊曾妈妈,自己赶紧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