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昌祚听他这么一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他解释说:“我跟小明聊天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我猜,观刑的时候,那个受刑的榆园军头领,一定认识你们俩!”
王定光拧着眉头,看向小明。
小明嗫嚅着说:“光哥,我不是故意的……”
任昌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揪住不放:“你快跟你的朋友说,要他一起把我也放了!”他色厉内荏地威胁说:“否则,我就去告发你!”
啊噗!王定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尼玛!你特么还算不算跟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亲密狱友了?居然要告发哥?
哦,哦,哥错了!这货曾经当过县官,再怎么堕落,也不可能跟榆园匪同一战线!
想到这里,王定光冷冷地瞧着他:“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了!”
任昌祚突然想起来王定光将抢他千层饼的狱友扔在墙壁上的情景,身为榆园匪类的王定光,可是身手强悍!想要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那可是易如反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他“噗通”一下跪在了王定光的面前:“没出报告这件事情之前,我只要再熬一年半的刑期,就可以出狱了。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你们走了之后,通判大人一定会把我弄死在监狱里!我一直都是在帮你的忙,你不能不帮我呀!”
他一边自掌嘴巴,一边认错:“我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不该威胁你!我只是害怕,你们走了之后,他们会将怒气撒在我的头上,慢慢地折磨死我!”
他呜呜地哭诉说:“你的朋友神通广大,既然能救两个人,那也不在乎多救一个人了!他们一定可以把我们都救出去的!”他泪眼婆娑地望着王定光,哀求说:“求你了……”
王定光冷眼瞧了他片刻:“你说的倒也算实情!等会,我同我朋友说说看!”
尼玛,那首词怎么说的来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人这种东西,相处的时间久了,缺点就慢慢地暴露了出来,有些人真的是不如初见!
有许多关系不错的人,最后都让时间这块磨刀石完全砥砺了出来,净是些不可深交的人!
任昌祚就是这种不可深交的东西!
说话间,张书办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值班房门口。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向吴岚芷作着揖说:“真是不巧!通判大人刚好有事出去了!不过他吩咐了,只要几位爷愿意担保,就可以立刻放他们二人出去!”
还没等吴岚芷开口,狱卒李头儿就孔雀开屏一样向她讨好。他语速极快对旁边一个狱卒说:“麻利儿的!快去把那二位爷请过来!”
吴岚芷漫不经心地丢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旁边的狱卒一路小跑着去了里监奉字号牢房,没几句话的功夫,他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进了值班房以后,迟疑地说:“张书办,李头儿。王定光不愿意出来!他说除非把他的朋友任昌祚一起释放了,否则他也不出来!”
吴岚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那就一起放了吧!”她见张书办和李头儿都不约而同地露这可咋办的表情来,立刻颐指气使地说:“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放了!”
张书办向狱卒李头儿探寻地看了一眼,发出一个你先上,我掩护的信号。
狱卒李头儿不乐意了!
在这大名知府衙门里,你的地位比俺尊崇的多了!平常吃拿卡要,样样儿都比俺多一份儿!出了事儿,就得你先扛起!
俺是粗人!心眼儿实!脑筋笨!你看俺做什么?不懂!
他眼观鼻,鼻观心,心入定。超然于物外!
张书办只好在心内大骂狱卒李头儿无良!他加意赔着小心,点检着词语,小心翼翼地说:“这位爷!通判大人只说释放王定光和小明,没说释放其他人呀!况且,这个任昌祚曾经窝藏旗人家的逃奴,岂敢轻易释放?”他不停地打着拱,作着揖:“请您老人家千万发发善心,莫让小人难做!”
吴岚芷面色不悦地说:“好,我不为难你!”说完,她对小魏子打了个眼色。
张书办见她如此好说话,心里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小魏子笑兮兮地走了过来,搂着张书办的肩膀问:“张书办,你家住在哪里呀?”
张书办点头哈腰地说:“我家住在大名府东大街布袋胡同儿……”他突然有点警醒:“呃……,您问这个干嘛?”
小魏子用左手飞快地擦了一下鼻子,煞有介事地说:“啊,是这么回事!前天晚上,我们府上走失了一个奴才。我听说就在东大街布袋胡同儿藏着呢!可巧儿!你也住在那里,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窝藏逃奴啊?”
张书办听了这话,好像一跤跌进了冰窟窿里!一霎时,全身冒出了一层白毛汗!他“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哎呦!我的爷!您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那可是杀头抄家外加发配宁古塔的罪名!小人可万万担待不起!”
小魏子一边剔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任昌祚到底放还是不放?”
张书办痛心疾首地回答:“放!放!放!”
狱卒李头儿心内感叹: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生怕自己也被小魏子的无赖罡风贱气给误伤了,亲自跑去里监奉字号牢房,将王定光三人请了出来。
吴岚芷见目的已经达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拱了一下手:“讨扰了。”她经过张书办的身边时,故意做出一副我果然没有难为你的表情来。
张书办举着一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恭送几位瘟神离去。
王定光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对着天上的云彩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