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清禅师说道:“路上倒是没甚么大事。我们遇见了名剑山庄的沈天抒啦,他们保了一样东西进京,却被冷烟门的人拾了去。你们途中没遇上么?”
妙朗禅师道:“甚么东西?”
妙清禅师笑道:“我也不知道,但东西是人家心甘情愿给出去的,也不知里面究竟是甚么玩意儿。”
妙朗禅师笑道:“师兄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像绿林道般的爱凑热闹,将来师兄要是做到了掌门方丈,难道也把绿林道上的玩艺儿传下去。”
房中众僧轰然大笑,气氛一时间轻松了起来。
这一晚,妙清禅师睡得极沉,他这一路风尘仆仆,先是和齐弄霞斗剑比试,不停歇地赶到北京,又和妙朗师弟聊得甚晚。一进房中,和衣便倒,直睡得人事不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窗外老鼠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又过片刻,一只猫妙呜妙呜的叫了起来。“蓬”的一声,窗子推开,一只猫跳了进来,在房里打了个转,跑不出去,跳上床来。就在妙清禅师脚边睡了。
挨到三更时分,忽然窗外格的一响,妙清禅师内力深厚,立时便惊醒了。凝神细听,窗外似有人轻轻呼吸,心想这是慧远小徒弟又调皮了,正想喝问,忽听得巡夜的小吏在外喝问:“甚么人?不许动!”接着是数下刀剑交并,又听得慧清的声音:“甚么人,好大胆!”一个清脆的声音“啊哟”一叫,显是在交手中吃了亏。
他心中一凛,但敌人当前,随即宁定,一时间找不到兵刃,妙清禅师拖过手旁一张椅子,预备迎敌,只听得屋顶和四周都有人在呼喝,心道:“四方八面都看住了,我不必出去了。”放下椅子,转身再欲躺下。
过了一会,听得慧清骂道:“这毛贼手脚好快,躲到哪里去了?”窗外一阵火光耀眼,想是众僧人点了火把在查看。
妙清禅师拔闩出门,这时妙朗禅师和慧生、慧清等一干人都走了过来。妙朗禅师道:“宅子四周都围住了,不怕他飞上天去,咱们一间间房搜吧。”
众僧逐一搜去,竟然不见影踪。慧清十分恼怒,连声大骂。
妙清禅师忽然惊叫:“咱们快去瞧瞧慧远。这小徒向来喜欢瞧热闹。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在房中睡觉。怕是中了暗算。”
慧清了解慧远的性情,点头说道:“师父说得有理。”
众僧打着火把,直奔慧远房间外。妙清禅师忽见窗孔中一点细微的火星一爆而隐,显是房中刚吹熄蜡烛,心头起疑,说道:“咱们去瞧瞧慧远吧。”
他右手拿着火把,左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却是虚掩着的,见床上的人一动,似乎翻了个身。
妙清禅师用火把去点燃蜡烛,一时竟点不着,移近火把一看,原来烛芯已被打烂,陷入烛里,显然烛火是用暗器打灭的。他吃了一惊,生怕爱徒遭逢不测,快步走到床前,叫道:“慧远,你好么?”
慧远慢慢转过身来,似是睡梦刚醒,脸上全是潮红色,定了定神才道:“啊,是师父,你老人家今晚睡不着,怎么看徒儿来啦?”
妙清禅师见他没事,才放了心,拿火把再到烛边看时,只见一枚短箭钉在窗格上,箭头还染有烛油烟煤。他认得这箭决不是少林派的暗器,更是大感不解:是甚么人、为甚么见到大伙过来就赶紧弄熄烛火?又是这般紧急,来不及起身吹熄,迫得要用暗器?
这时妙朗禅师等都已进房。慧远道:“啊哟,各位师叔师兄都来啦,我没事,请放心。”
慧清眼疾手快,伸手要拔窗格上短箭,妙清禅师在他背后轻轻一拉,慧清会意,当即缩手。这时众僧都已看出慧远床上的被盖隆起,除他之外里面还藏着一人。
妙清禅师不动声色,皱眉说道:“那么你好好休息吧。”率领众僧出房,对妙朗禅师道:“妙朗师弟还是请你辛苦一下,照护小徒慧远,咱们出去搜查。”
妙朗禅师答应了,等众僧走开,又踱步回到房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慧远。
众僧跟着妙清禅师到他房里。妙清禅师道:“把弟子们都撤回来吧!”慧清、慧生两人传令出去,在屋外把守的少林弟子们都走进房来。
妙清禅师坐在床上,众僧人或坐或站,围在四周,大家都感局面颇为尴尬,可是谁也不说话。慧清终于忍耐不住,说道:“那毛贼明明躲在慧远师弟的被窝里,那究竟是甚么人?慧远师弟干么要庇护他?”
这一说开头,大家七张八嘴的议论起来。有的说慧远小和尚自幼行为古怪,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来,教人捉摸不透;有的说他为何让一个人躲在他被窝里。慧清又提到他半路惹祸,和沈柔云比剑的事情。
说了一会,慧清叫道:“大伙儿去问个清楚。我不是疑心慧远师弟对大家不起,他当然是我少林中人。不过既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便住在一起,何事不能实说,干么要瞒咱们?”众僧齐声说是。
妙清禅师沉吟道:“慧远或者有甚么难言之隐,当面问他怕不肯说,要慧生假意送茶水,去察看一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