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蹙眉:“我自是信你有这个能耐,只是重阳节将至,你祖父又要依例去修行,你爹才和我商量着把你祖父祖母接到临安来,先寻道观给你祖父,再安排你祖母在家好好被赡养。”
红颜长叹一声,揉着额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她陪着祖父和往年一般在清源山上修行就好,何必特特跑临安来!”
红颜有些抓狂:“她来了厉氏还能除掉?她不帮着厉氏对付我们才怪!”
偏生祖母连氏有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当靠山,她们根本无法撼动她,跟她对垒,只能是完败。
红颜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遇上这样一个奇葩的祖母,对自己嫡出的孙子孙女不屑一顾,反而去喜欢庶出的孙子孙女,连庶出的孙女笑都是功劳,自己再优秀那都是没出息、没长进。
红颜抓着头发:“罢,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是敢莫名其妙作对,我便跟她再撕破脸一次,大不了同归于尽,落得清静!但我一定要死在她后头!”
章氏忙去握住她的嘴:“这些话说不得,天打雷劈的事。”
红颜忿忿不平:“若是真有神鬼报应,她发了那么多年的死誓,怎么没一个应验?我只是反击,反而要遭谴?天神要是这么不食人间疾苦,那我们何必信他。”
章氏的巴掌呼在红颜脸上,只不过力道很轻,只是起了警告的作用:“越发胡说。我这么多年费心教你的你都扔哪儿去了?再有一句胡说的,我只管罚你去神堂跪瓦片。”
红颜委屈地嘟嘴。
跪瓦片很残忍的呢,娘真狠心。
章氏见红颜不言语,便也不再严厉,只是问她:“丫头们都分配好了?”
红颜又来了干劲:“是呢。云檀姐姐真是好样的,下午便都打发来了:小妹那里添了两个丫头,是一对姊妹,叫似水、流年;兴儿那里添了两个丫头——阿辰和阿夕;我这里来了一个丫头叫无暇、顶凤娟的缺儿。潇潇那里拨了两个丫头去,名字未定,让潇潇自己取。您那里和哥哥那里不敢乱送,想明日你醒了再问你定夺。”
章氏点点头,很是满意:“我这里不用添了,都送到四司六局里头去历练。你爹那里让阿橙阿绿去就好。至于你哥哥那里,我想先看看定下的人家是谁,再决定要不要给他放屋里人。”
红颜道:“这也好,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让哥哥去陪别人。”
章氏瞪了她一眼。
兄控。
红颜笑道:“娘,最近咱倒霉事甚多,我想去郊外的如来寺参拜参拜,为咱们祈福。顺便去庄子上走一趟,看看是否能够经营起来。你看后日若是晴天,你允我去,如何?”
章氏道:“就算我不允,你早晚还是要诓你大哥和你一起去的。与其你们再给你爹揪住把柄,不如我带着你、潇潇和玉颜一块儿去,全部沾沾佛光、去去晦气。兴儿也躺了许久,合该出去走走,你大哥又闲不住,不带出去玩,又要和柳如瑰出去颠三倒四。”
章氏叹气:“刚刚你大哥才和明芳古、荣璟、柳如瑰搞什么‘北院四结义’,要共同投笔从戎,收复失地,打退吕朕和燨丘。明年便是弱冠之年了,还是这么不稳重,不事事以大局为重,一心想着什么忠义。”
红颜劝道:“有国才有家,哥哥不过是舍己为人,你又何苦这般烦恼。各人自有个人福,兴儿文有所成,哥哥报效祖国,任家一文一武,不也挺好?多少人家想还得不来这样的男儿呢!说到底,还是娘的肚子厉害,怎么生出这样一窝顶好的孩子呢?”
章氏忍不住笑了:“你最不要脸,就会想着法夸自己。”
章氏拉起红颜:“行了快去睡,明日早些起来安排去如来寺的事宜。我适才听见里间你表妹在咳嗽,且去看着。”
红颜送章氏进去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抚着桌上放着的暖手套上绣着的青鸟,神思飘远。
得找个时间把它还回去啊,不然私留男子物品,算什么呢?顺便还要问问那个冰山脸林凤卫有没有看见她的红豆串儿,女儿家的东西流落坊间,若是被有心的拾走了,又要翻起诸多风浪来。
红颜坐在桌前,提起狼毫笔、沾了徽墨,在洛阳纸上画了一株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很有名家风范,却少了霸气,流于清秀。
红颜挑挑眉。
果然,还是少了点什么。
红颜丢下笔,看着满窗夜色。
后天,就可以出去了,她要好好安排,不留遗憾。临安不像温陵,可不是她随随便便能逛的地方呢!
天空乌云密布,一下子将月亮藏起来,闪着雷却迟迟不见落雨。山雨欲来风满楼,狂躁的风卷着红颜的衣角。红颜此刻还不知,一个巨大的恶魔,即将出现在她的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