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黑水堡暂时风平浪静,但是陆飛知道,黑水堡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从地图上看,黑水堡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也是绥德军第二道屏障,之所以是第二道屏障,便是黑水堡一旦失守,西夏军可从黑水堡南下,占领绥平寨,绥平寨向西是条宽敞的驰道,可直通怀宁寨,怀宁寨若失守,驻守绥德的王镛主力便会断了退路和粮道,一旦西夏军两面夹击王镛,王镛必败,即使他们不打算强攻王镛,也可沿着怀宁寨南下,占领清涧城,若是威戎城一线的西夏军再从土门南窜,可直抵延安府,那么永兴军路整体动荡,恐怕这场战争,宋军丢掉的,不仅仅是整个永兴军路,甚至秦凤路的童贯军也会受到波及,战火还会从永兴军路向河东路蔓延,大宋岌岌可危啊。
虽然这些都只是陆飛一人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并不是没有根据,此时陆飛离开校场,便要急匆匆赶往府衙,他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和刘毅商讨,虽然刘毅给了自己督军的权利,在某些重要决策上,陆飛有权利直接调动部队,但是还有一些权利陆飛是不可逾越的,例如,陆飛已经开始谋划转移百姓了,黑水堡即将迎来一场恶战,若黑水堡失守,西夏军必然南窜,所以,想要守住黑水堡,百姓必须撤离这里,因为,陆飛没有绝对的把握守住黑水堡。
而刚刚不久前,陆飛命萧戈带着三十余人从南门离开了黑水堡,他知道北面的道路一定被西夏军封锁了,否则,崔堇不会这么大胆,敢单枪匹马来黑水堡,而且,还约了李琼一起北上,那么,西夏军的先锋部队应该距离黑水堡不会太远,而萧戈必须从南面的绥平寨转走怀宁河以南的驰道,西进殄羌寨,在下游横渡大理河北上,去给萧佟送信,希望他能尽早赶回黑水堡助阵,这样,黑水堡的守军会增加不少,有了外援,陆飛保守黑水堡的希望也会大很多。
此时萧戈离去了,陆飛也必须尽快去找刘毅,几名亲随紧紧跟在陆飛身旁,其中,大通一脸不解的嘟囔道:“将军,我就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处处忍让那个韩世忠?你看他多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今天在校场上还耀武扬威的,要我说,就直接找刘将军,下了他丫的兵权,赶回老家去!”
“下了他的兵权,你去带他的兵马?”陆飛不悦的呵斥道,大通见陆飛呵斥,不由一吐舌头,“总之我是看不惯他。”
“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韩世忠很有能力,况且,他的武力也不是常人能比,不服,哪天你和他笔画两招,你要是赢了,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如何?”陆飛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大通这次如斗败的公鸡般垂下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但是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片刻之后,大通好奇的问道:“对了,将军,今年韩世忠那头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大通的神秘兮兮立刻引起了陆飛的警惕,他忽然抬头看向大通,诧异道:“你都听说了什么?”
“他们队中回来几名斥候,不知道和韩世忠说了什么,然后他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我觉得,似乎他们营中出事了,要不,我去给您打听打听?”
大通说的,有可能是李琼的事情,陆飛的直觉告诉他,李琼可能已经回来了,可此时陆飛必须去找刘毅,把一些重要事情定下来之后,才能去找韩世忠,只能寄希望于韩世忠不要胡来了,陆飛如此想着,他也加快了马速:“咱们尽快早点赶到府衙。”
……
李琼从崔堇在北面扎下的帐篷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此时距离太阳落山还差一个多时辰,如果自己想要投靠西夏,必须立刻着手准备了,可如果自己不投靠西夏,那么,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呢?
李琼陷入了沉思,不多时,他身边的亲随提醒道:“将军,到家了。”
李琼被亲随打断沉思,他抬头看去,这里是自己的府衙,虽然不大,却也有一个十分宽敞的前院,两名士兵站在府门前,见到自己将军回来,士兵慌忙迎了上去,急道:“将军,韩将军来了,在府里等您呢。”
“什么?”李琼惊讶不已,韩世忠这个时候来,不偏不倚,偏偏在自己从城外回来之后,李琼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与崔堇见面的消息走漏了。
不过李琼心中还是有一丝侥幸的,幸亏白天自己没有和他们交接北城的守护问题,即使出了问题,只要敷衍过韩世忠,自己一样可以从容离开黑水堡,不过,到底该不该投靠西夏军,这才是李琼最为忧虑的事情。
就在李琼再次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名亲随在旁提醒道:“将军,咱们要不要去会会韩将军?”
这一声提醒把李琼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思索一下,慨然道:“怕什么,咱们又没做亏心事,走,随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