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惜淡淡的一笑,看了一眼沈弘业,道:“父亲大人想必也受了惊吓,还是回房先行修养一番吧,祖母交给我来照顾就好。”
沈弘业正是不愿意看顾清惜一眼,当下将药碗重重在小几上一搁,大步离开了。
“祖母,来,惜儿侍奉您用药。”
沈弘业的愤怒离开看在顾清惜眼里无异于等同与赶走了一条不讨人喜的臭虫,她不觉的有所亏欠反而是心中有些欢喜,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父亲,要与不要有什么区别呢?
侍奉完老夫人汤药,老夫人便说起来今天的遭遇。
“惜儿,你幸亏是没去,你不知道那时突然一具无头的尸体从天上血淋淋的砸下来,脖子里喷的血都洒满了宾客的脸,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将军府这是遭了什么样仇家,满院子的人都被悄无声息的杀光了,过道里,灵棚下,树上,溪水里都堆满了尸体,简直是血流成河呐……”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整个嗓音都是在颤抖着:“祖母活了这一把年纪,倒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这般血腥的场面,真真的吓的人肝胆俱裂……”
顾清惜听了,眸子垂了垂,当时她被关押在地下密室之中对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但从老夫人口中的话里她却是能想想出那样惨烈的场景,顾长卿为了她,不惜血洗了将军府,他对她的这份在乎,令她感激之余更是无穷尽的感动。
将军府那样的府邸,想要连根铲除需的是万全之策,稍有遗漏就会被捉到把柄,三王府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宸王府,他为了她,竟是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
闹出如此大的事情,却又不让她操心费神去应付余下的琐事,如此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却又是百般的庇护她,这让她如何不为之所动,或许,这异世,他将成为她唯一的归宿与依靠……
老夫人究竟是年事已高又受了惊吓,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是困乏了,顾清惜等待老夫人睡的安稳了,才起身出了福寿堂。
望月居。
顾清惜走在院子里就听见房内传来的嘤嘤哭泣之声,好不可怜。
“陈姨娘,请节哀。”
顾清惜进去后,眸子打量了一眼扑倒在床榻上的陈玉莲,见她一身白色襦裙,尽显雅素,平日里喜好挽着复杂发髻插着各种精美发簪步摇的她,此刻却是一头青丝散落,不着任何点缀,她那样伏在床头哭泣的模样,乍看上去,倒是十分之令人怜惜。
只是这怜惜,对于顾清惜而言不过是凝成唇角一抹勾笑罢了。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自上次陈玉莲拿匕首刺顾清惜那一回,两人之间已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既是彻底撕破了脸皮,那陈氏也没必要在附小做低的应候顾清惜,见来人是她最恨之入骨的那位,当下发了怒,红着眼睛叫骂起来。
“姨娘刚失去了娘家所有的亲人,心里悲伤是自然的,本郡主能理解。”
顾清惜自是来了,哪有轻易就要走的打算,她盈盈一笑,俯身落座,眉眼流波望像陈氏,道:“人既是死了,陈姨娘纵然是哭瞎了眼,哭哑了喉,也是没用的。”
陈氏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两眼红的如兔子,直勾勾的盯着顾清惜,咬牙道,“我哭与不哭,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好心来安慰陈姨娘的,想你失了亲人,这才好心的带了东西来探望,陈姨娘怎么好张口闭口就赶人走?未免太让人心寒了些。”
顾清惜看了一眼身旁的束墨,束墨便命人将东西都送进了屋,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本郡主忧心陈姨娘伤心成疾,这才备下了一应补品,希望陈姨娘能用得上。”
“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盼着我得病死么!”
陈玉莲一个嗓音拔高,两眼瞪着顾清惜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姨娘如此伤心欲绝,只怕是早晚要弄出病来的,到时候万一病了可该如何是好,三妹身体本就是不好想来无法侍奉左右,父亲大人又是忙与朝堂,至于老夫人想来更是不肯拨这些名贵的药材与补品来给姨娘的,你瞧啊,唯有本郡主为陈姨娘设身处地的着想,却奈何陈姨娘偏偏不知情。”
顾清惜笑盈盈的说着,那厢陈玉莲已是快要被气死了,“你来就是存心落井下石,说这些话刺我心的是不是!”
“陈姨娘怎么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