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尉迟兖慷慨陈词,洪武不禁浅浅含笑。微微点头之间,笑声之中居然带有少许讥讽之意。尉迟兖震怒,不禁一声断喝。
“我秉承人伦,你且笑个什么?”
“我笑少将军对忠义只有片面理解而已,如今年纪轻轻便要枉送了性命。可恨这一身的本领,便要就此负于黄泉矣。”
“哦?!?”
闻听洪武所言,尉迟兖不禁微蹙起了眉头来。但见洪武仍旧一脸轻松含笑,尉迟不禁疑惑开口询问。
“何以见得我是片面的理解?”
“自古忠义之道,秉承者数以万计。然而能为忠义而死者,其中也有勇者、愚人之分。少将军既然秉承忠义之道,应该也听说过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吧?”
洪武一语出口,尉迟兖脸上冷笑更甚。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见他一脸不屑态度,洪武仍旧泰然自若。
“士为知己者,近者朋友。若深大义,乃明主尔。明主知人善用,为帅为君、气定神闲。统兵则挥师千里,歼敌、降敌;治国安邦则谈笑自若,如惊涛骇浪之中弄潮儿。此等人文能落笔安定天下,武能纵马挥鞭逆转乾坤。但为此等人,秉承忠义死而无恨。敢问今将军所侍奉之魏主、辛妙义,可有此等能为?”
“这……”
洪武一语出口,尉迟兖刚刚脸上的盛气凌人转瞬已成死灰之色。
但见尉迟兖脸上踌躇沉默,洪武随即再度含笑开口。
“公为国家百姓,私为个人恩怨情仇。公私分明,古之常理。今魏主雄才若何暂且不论,少将军既有才干却只在县城做一小吏。今若为魏主轻生,魏主可感念将军否?便是昔日洪武败北对于今日将军不过一纸文书赞许,期间姓名有无尚且两说。难道将军自幼习武通晓兵书,便只为捐躯后这一纸公文吗?如此愧对父精母血,怎配生于乱世这副大丈夫身躯?若为辛妙义,不过旧情难舍而已。将军有才,妙义欣赏重视。给予利益,不过金银粮米而已。若就此为他恪守忠义,莫非将军不惜那一纸文书但为于此吗?”
“我……”
洪武一番言论,尉迟兖已然为之色变不知如何应答。洪武随即一声轻叹,不禁手拍尉迟兖肩膀态度更显语重心长。
“辛妙义虽然对将军不薄,可惜并非成事之主。将军侍奉妙义,只有愧对这一身的本事最终终老于林泉之间。洪武自认不同,某敢在这三分鼎足之天下间赫然而起征讨四方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此等气魄,非某自吹。恐胜过辛妙义、曹睿等倍十倍不止,想的将军既习文武艺难道不像洪武也有此等想法吗?岂不知夫为将者,历经战场、马革裹尸而还实乃平生夙愿。如今将军身怀一世惊鸿本领,却要在此为两个庸主而轻生。洪武实在不能理解之余,也觉得可惜之至啊。”
尉迟兖闻言垂头自愧,不禁就此沉默无语。
洪武但见机遇成熟,随即伸手再度上前为了松了身上的绑绳。
“主公,我……”
眼看洪武一脸挚诚,尉迟兖不禁心中动容。
“将军年轻却怀治世之才,今虽为某所擒某实在不认杀害。既不愿归降,便请自去吧。来日战场相见,便是各为其主。无论最终你我争锋之间胜败若何,将军能够记得有我梁洪武这样的敌人某便心愿已足了。”
言毕泪如雨下,转首掩面而泣。
尉迟兖心中感动,但见洪武真诚相待久久不能决断的内心也在此时拿定了主意。但见洪武近在咫尺,随即就此拜倒于地。
“承蒙主公看重不弃,某既受主公不杀之恩、敦敦教诲如今岂有不降之理?尉迟兖自从今日跟定主公,愿与主公一并驰骋天下立不世之功也不枉投生乱世这一副大丈夫身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