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将这几日积下的朝事都拿出来议一议。”太子往皇帝的龙椅上一座,竟是一改往日的纨绔,大有要励精图治的样子,不过目光却是意有所指。
果然,被他视线扫过的钦天监大臣立刻站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准奏。”
炎宫浩忽然有种不祥的预兆。
果然,钦天监往他这里扫了一眼,才正色道:“臣昨儿夜观天象,见有一股不详之气往东南而去,今日起来便听到二皇子妃的死讯。请恕臣直言,宫里两位贵人如今都玉体欠佳,若是再受到不详之气的影响,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立刻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昨个儿二皇子妃就殁了,那当真是晦气。二皇子,不是本宫说你,今日你就不该进宫来,若是将这不详之气传给到宫里来,导致皇上和太后玉体违和,你可就是我们东胜的大罪人了。你看看,今早太后娘娘不就让你气晕了麽?”
话音才落,便有朝臣对炎宫浩指责起来。
炎宫浩几乎是勃然大怒。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与太子是早就设好局引他去太后那里,然后使用手段惹太后震怒,再借机栽赃到他头上去,而最后再用苏锦的死讯做文章,都是欲加之罪却还真是有口难辩。
他尚未开口,苏丞相却先站了出来,“依臣所见,二殿下就暂时不要再进宫了。还有这一届秋闱,二殿下也不适合担当主考。”
秋闱的主考名单是皇上一早就定下来的,除了两位素有清名的老臣之外,便是一向有贤名的炎宫浩了。主持一届秋闱就能得门生遍布朝野,这是钱都换不来的大好事,太子先前向皇帝苦求多次,最后这桩好差事却还是落在了炎宫浩头上。
此时苏丞相提出来,正中炎天肆下怀。
“丞相所言有何依据?”虽然恨不得立刻点头同意,却也不能一上任就改了皇帝的决策,炎天肆将难题抛给苏丞相。
苏丞相果然借题发挥,“每届秋闱都是为东胜选拔人才,若是引来不祥之气,那将会是国之损失。请二殿下为了天下学子着想,暂时隐退一二。”
这话几乎是将炎宫浩往死里得罪。
苏丞相会这做却不是激进,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帝眼看就快不行了,以后就是太子的天下了。他若不趁此机会紧紧抱住太子的大腿,以后哪儿还有他立足的地方?!至于炎宫浩,光靠着皇帝恩宠的人,一旦帝宠不再,他也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
炎宫浩死死盯着苏丞相,忽然就笑了。
“苏丞相当真是好手段,只是有件事本皇子不明白,还请苏丞相明示。”他一字一顿道:“皇妃虽嫁与我,却也是出身苏府的,既然苏丞相口口声声言之不详,本皇子应当退避,那么你苏丞相是否更应该引咎归老呢?”
苏丞相一时语塞。
炎天肆却乐得看他们两人相斗,“二弟说得有理,既如此,你们两人就暂时避嫌。至于秋闱主考之事,本太子另找人顶替就是了。”
“臣弟尚有一个请求。”炎宫浩显然彻底被苏丞相激怒了,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皇妃离世前将她二妹托付于我,苏二小姐本人也甘愿入府为妾,还请太子殿下给个恩典,待我择日将她纳进门。”
他堂堂一个丞相,竟然要送女儿给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皇子做妾,众目睽睽之下,那简直就是在打苏丞相的老脸。
“殿下,老臣并没有应……”
太子却更看重秋闱之事,对于炎宫浩的要求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准了。”
炎宫浩冷冷一笑。纵然失去了一切,他也不会让踩着苏锦上位的人好过的。
苏丞相颓唐低下头,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出言的炎夜麟,此时却是暗暗叹了口气。炎宫浩从一开始就落入太子跟皇后的局中,如今更是被兵不血刃就夺走了秋闱主考的权柄,只怕下一步,他们就要斩草除根了。
果然,皇后此时忽然发话了,“皇上龙体康健之时,对二皇子也是颇为倚重,如今虽没了主持秋闱的差事,依我看,倒也不必闲赋在家。”她说着看了炎天肆一眼,太子立刻会意,“不错,母后说得有理,本太子记得西北部如今正受洪灾困扰,二弟不如就到西北部主持救灾事宜,也算是为父皇分忧。”
西北部向来是最东胜国混乱的地方,更别提如今正值洪灾,此时必定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若是炎宫浩就此丧命,只怕最后也会推到流民身上去,不了了之。
皇后跟太子的用心昭然若揭。
炎宫浩又怎么会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所在,只是他还不能推辞。他看了炎夜麟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给了他一个眼色。
炎宫浩不再迟疑,“臣弟领旨。”
皇后跟太子大喜,相视一笑。
正在这时,有下人进来通报,“国舅爷到了。”
“快请。”皇后喜不自禁,站了起来。
不多时便有一魁梧黝黑的男子大步走进来,草草行了一礼,随即将目光死死钉在炎夜麟身上,目光犹如淬了毒一般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