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少年黑着一张脸,暗暗的喘着粗气。
刚一开门,就看见朱成担忧的脸,朱成连忙跑上前来,见星儿满脸泪痕的样子急忙问道:“少爷怎么说,生气了吗?”
楚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朱成心惊胆战的进了房,见诸葛玥正低着头,也不敢出声,就在一旁小心的站着。
过了一会,一个东西突然对着他的脑袋就飞过来,朱成大惊,也没敢躲,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却感觉东西软绵绵的,被砸到的脑袋一点也不疼。低头一看,竟是一块脏兮兮的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玥字。
“拿去扔了。”
想起楚乔满脸的泪痕,朱成顿时好似领悟到了什么,微微一愣,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奴才遵命。”
正要出门,忽听诸葛玥叫道:“等会。”朱成顿时回过头来,弯着腰等候指示,十足的奴才样。
少年白皙的脸孔不知为何竟有些红,想了半晌,仍旧没有开口。朱成小心的抬起头来,只见诸葛玥眉头紧锁,好似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和平日里遇到大事的表情一模一样,顿时认真的竖起耳朵,等候主子的吩咐。
好久,只听上面传来威严的声音:“还是拿下去洗干净,再给我拿回来。”
“啊?”朱成顿时目瞪口呆,大声叫道。
诸葛玥大怒:“啊什么啊!听不懂吗?”
“听懂了听懂了,奴才这就去。”
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诸葛玥坐在椅子上,呼吸渐渐平复,想起孩子撅着嘴哭泣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烦闷。他站起身来,来到内厅,只见内厅简朴清净,正对着床的方向挂着一副人物肖像,上面画着一个稚龄女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明亮,笑容甜美,一身嫩黄色上衫,下穿浅绿色的裙子,十分娇艳可爱。
诸葛玥缓缓伸出手来,轻抚画像的一角,许久许久,方才低不可闻的轻声说道:“我就再信一次。”
楚乔小小的身子行走在回廊之上,低着头,对过往打招呼的人一概不理,一看就是挨了骂受委屈的样子。两侧的下人们纷纷揣测,看着孩子回到房门口抬起头来,顿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再也不敢窥视。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掌,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门板刚刚被关上,孩子的脸上就顿失刚刚的那一副赌气可爱的模样,她面色沉静,眼神锐利,捂着胸口缓缓的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拿在手里,却没有喝下去。
不论如何,今日这迫在眉睫的一关总算是过了,不管诸葛玥相信多少,但总算暂时没有了危险。
背脊上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冷风吹来,打在衣襟上,冷飕飕的。楚乔喝了口凉茶,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
不论如何,事情必须加紧进行,她没有时间了。
冷风如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漆黑的天宇之中,璀璨的星辰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白苍历第四百六十六年,隆冬刚至,大雪弥漫,刚刚欢度了上元佳节的真煌帝都,迎来了喜悦过后的第一轮危机。
寒霜笼罩整个真煌城,长老院和盛金宫之间的车马灯火彻夜不息,流水般匆匆而过。西征的煌天部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重创和伤害,鲜血的味道从云寂高原的恒河冰水中流淌而下,遍布整个大夏皇朝,直抵帝国的心脏。贱民的挑衅触怒了帝国的上层贵族们,铁血的权威受到质疑和侵犯,又一场战争在低沉的喘息中暗暗酝酿,而在这之前,必须有人为这一次失败付上血的代价,哪怕,只是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
镶金的诏书从盛金宫发出,经过长老院的裁决,而后穿过紫薇广场、九崴主街、承天祭台、乾坤正门,一路发往边疆,风雨迭起的安静前夜,真煌城的人们,仍旧在静静的安睡着。
“月儿姐,”
小八刚要叫出声来,就被楚乔一把捂住嘴巴,女孩子的眼睛明亮,四下望了眼,随即掏出怀里的锦袋,交到小八手里,压低声音沉声说道:“小八,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明日晚饭前,要是我还没来找你,你就自己从后山的马料场后门逃跑,那处看守的侍从我明日会寻隙支开,晚饭前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无人防守。这是些盘缠金株,还有伪造好的出城文书、行走草标,你带在身上,不要等我,直接出城。”
“月儿姐?”孩子顿时急切的抓住楚乔的手,急忙说道:“你要做什么?可是要去报仇吗?小八也可以帮你,我不要一个人走。”
“听话,”楚乔伸手抚上孩子的头,沉声说道:“荆家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人,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只要还有人在,荆家就不会亡,若是我出了意外,你还可以为我报仇。”
“月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