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玥半仰起头,闭着眼睛靠在榻上,缓缓说道:“做错了事就要罚,让掌事院看着办吧。”
那人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熏香的香气淡淡的飘散着,像是一团云雾。
“星儿,你心里可会恨府上杀了你的亲人吗?”
楚乔低着头,乖巧的回道:“少爷,星儿自懂事起就是府中的奴隶,是因为有少爷,星儿才能睡在暖床上,吃着热菜热饭,穿着暖和的衣裳,星儿还小,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只想好好的服侍少爷,好好的活着。”
“恩,”诸葛玥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你年纪虽小,做事倒还稳妥,以后馆轩内就由你来管事。”
“是,谢谢少爷。”孩子恭敬的低着头,许久,突然开口说道:“少爷相信是锦偲姐陷害的锦烛姐吗?”
诸葛玥轻哼一声:“锦偲能有多大的胆子,就算她有,她也想不到这样的计策。朱顺是府中的老人了,做错了事,挨了打,面子上过不去,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他不该将脏水泼到我青山院里来,做出一副院里奴才内斗的假象来洗清他自己。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那少爷为什么不帮帮锦偲姐呢?掌事院会打死她的。”
“事情若是真是她做的,我反而会救她。她这样轻易的就能中别人的圈套,可见心智愚蠢,这样的人,还留在我青山院有什么用。”
正午阳光刺眼,从窗棱的缝隙懒散的射了进来,梅花味道清新,楚乔坐在小矮凳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时机,渐渐成熟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朱顺毕竟在诸葛府待了十多年,年纪一把,并不是都活在狗身上的。
尽管他在心底里已经认定是锦偲为了和锦烛争宠,故而做下这件事牵连了他,但是又怕诸葛玥不会真的相信,反而误会是他为了开脱罪责,而故意栽赃陷害锦偲。所以他留了个心眼,没让掌事院打死她,而是想等到明日大少爷有空的时候再向上禀报。
夜里,掌事院一片死寂,黑漆漆的柴房里,锦偲浑身皮肉翻起,满是鞭痕,一看就是受了重刑。楚乔站在她的面前,舀起一瓢水,唰的一声泼到她的脸上。
锦偲闷哼一声,缓缓醒来,一见楚乔,顿时大怒,恶狠狠的叫道:“小贱人!你还敢来见我!”
楚乔面色沉静的站在她的面前,静静的听着女子大声的咒骂,许久,才淡笑着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死,大可以继续叫下去。”
锦偲衣衫染血,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怨恨。
楚乔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我早就警告过你,奈何你还要屡屡与我作对,今日若不是你跟踪我,怎会落得这个下场?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得谁来?”
“心肠歹毒的小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乔轻叹一声,说道:“你难道真的就那么想死吗?”
锦偲一愣,楚乔继续说道:“我本没有害你之心,今日的一切,也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可惜四少爷不肯救你,看来你只能到亭湖下去陪锦烛了。”
话音刚落,锦偲的面色登时又白了几分,她看着楚乔,双眼陡然现出一丝求生的欲望,紧紧的盯着楚乔,急切的说道:“星儿,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临惜的死,是锦烛的主意,我只是附和着说了几句,你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定然能将我救出去,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说到后来,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哭了起来。楚乔轻叹一声,放下背上的包裹,沉声说道:“别哭了,你以为我今晚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叙旧的吗?你罪不至死,既然是我害你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放手不管的,把这件衣服穿上,我马上送你出去。”
说着就上前来解开锦偲身上的绳索。
锦偲大喜,连忙说道:“能逃得出去吗?府里守卫那么森严。”
“放心吧,我买通的后门的看守,老爷就要回府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不会有人大肆追究的,只要逃出府,就能保住性命。”
锦偲跟在楚乔的身后,两人顺着窗户翻了出去,经过红山院的碧湖假山,突然只听远处脚步声响,正是前来盘查的护院家丁。两人一惊,就蹲在地上不敢继续走,楚乔回过头来,将一个小包袱交到锦偲的手上,沉声说道:“我去将那些人引开,你自己快到后院的西角门,那里的守门我已经打点好,你去了只要说我的名字,他们自会放你离去。这里是一些盘缠和衣物,都是以前汁湘姐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的下,我钱不多,也只能拿出这些了,你以后自己保重,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