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烟朝天远帝屈膝草草福了一下,道:“皇上,这深宫可真像龙潭虎穴,我只怕待不得了,这就告退。”
这话虽然冷淡,但话中之意却凄婉,说完,水玉烟让翠娥扶着朝永翠宫走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意思,天远帝为帝多年,又怎可能听不明白看不明白。
那时水玉烟说要秦天梅的凤印,绝不是说假的,眼前这个时机若不下手,往后只怕也难有机会,水玉烟制造了此次机会,给了他台阶,他必须顺势而下啊。
天远帝暗自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已经被宫婢扶起来的秦天梅,狠了狠心,道:“梅儿你手握凤印,却教女不严,暂时,先把凤印交出来吧。”
秦天梅一脸不可置信,为了这件小事,皇上居然夺了她的凤印!水玉烟啊水玉烟,你究竟给皇上下了什么蛊?
或者该说,柳绿蕙啊柳绿蕙,你究竟如何才能够不阴魂不散?
“皇上,臣妾知错,求皇上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不要这般绝情。”
她的凄然天远帝不是不动容,但是君无戏言,答应了水玉烟,他只能如此。
只见天远帝接着又道:“皇后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凤印暂时交由兰妃保管,往后后宫诸事,都由兰妃过问。至于你们……”
他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道:“你们这群废物!眼见公主受害不出手救驾,全部罚俸半年,太医院首座张太医,副座林太医剔除官职。王太医救驾有功,擢升为太医院副座,赐黄金百两。太医院首座暂缺,待朕审查过后,另行加封。”
众人面如土色,没有丢命,可全赖王阳扑救,否则藏玉公主若有更大的损伤,惩处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听到宣判,秦天梅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水玉烟一招之间,不但卸了秦天梅的左臂右膀,夺去了她的大权,还将她安插在太医院的人拔除,换上了自己的人。秦天梅怎能不晕?
太医们又是一阵忙碌,但天远帝却不再看他们,转过身去,神情苍凉。
温公公担忧地道:“皇上,您不管梅妃娘娘了么?”
天远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没必要了。”
他现在更加挂心的是水玉烟,该如何劝留才行呢?他这样处置了一干人等,全按了她的心意,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呢?
温公公又道:“那么皇上可要回宫歇会儿?”
天远帝却摇了摇头,道:“去永翠宫,我要去看看玉烟。”
温公公微微笑开,心想:还是藏玉公主有能力啊,奉王选了藏玉公主,真的是押对宝了。
是夜。
水玉烟坐在床沿,拿着一面铜镜,就着床头两颗硕大夜明珠的亮光,仔细地看着颈项上,那属于女子纤细五指的掐痕。
秦鸣可真是用力啊,指甲都划破了她的皮,嵌进她肉里。伤口的血凝固了之后,掐痕也就变成几道淤青,血痕在锁骨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看着分外刺眼。
不过今日倒是收获颇丰啊,昨日莲池落水一事,宁啸已然被调开,今日不但除了秦鸣,还拿了秦天梅的凤印,同时还将太医院属于秦天梅的大头势力,一一拔除。
感觉到有一阵狂怒气息袭面而来,水玉烟放下铜镜,淡然看着一脸狂肆怒意,踩着戾气,气势汹汹地从门口走进来的仓行云。
显然,他已经收到眼线报告的第一手消息。
“你来啦?”水玉烟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仓行云哼了一声,大步上前将水玉烟拉起,抬着她的下巴。看见她颈项上令他觉得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咬牙切齿地道:“下次我见着了她,一定还给她!”
水玉烟淡淡一笑,将他的手拨下,漫不经心地道:“多么严重的伤,你必然都见过,我这点轻得很,有什么紧张的。”
“轻得很?”仓行云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都一一暴起来啪啪作响,他面色不善地道:“水玉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会心疼!”
他不过是昨日清晨回客栈时遇到刺杀,追着杀手暂时出了皇城,就昨夜没有守着她,今日赶回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水玉烟昨日跌落莲池,今日又被秦鸣行刺。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内力深厚,就算她防不住被秦鸣掐住脖子,只消使出内力一振,不懂武的秦鸣就会被她震开,但是水玉烟没有这么做,反而差点挨了一刀。